姜泫想了想,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向何进拜了个大礼,正色回答道:“禀府君,泫年资尚浅,不及弱冠,难堪大任,亦恐河南士子不服而怨愤。如府君不弃,泫愿为驱驰。若来日得茂才、孝廉之名,再应府君任命不迟。”
何进本来想着姜泫虽然年轻,但能力应该是够的。可是郡中士子的舆论倾向,不得不考虑。直接破例征辟姜泫这个外来的年轻人为五官掾,不仅于姜泫来说是在为他树敌,对自己和河南士族的关系,也会有负面影响。征辟之事,暂时就先不做考虑。
何进意识到是自己有些冲动了,也是从善如流,点了点头,说道:“是本府唐突了,过些时日,既八月十七,天子猎于广成苑,本府应旨随驾,伯霈亦可同往,也好见识汉家天子的风采。”
虽然没能征辟姜泫,但适当的拉拢还是可以的,让姜泫跟着自己陪天子打猎也是一个很好的手段。若是能让姜泫通过自己的关系直接得天子的赏识,那可比直接征辟有用多了。
姜泫当然知趣,回答道:“恭敬不如从命!”
见何进还是若有所失的样子,一旁的周异说话了:“府君也不必心急,那凉州刺史梁孟皇(名鹄)出身鸿都门下,曾举孝廉,下官故人也!待下官书信一封,言及伯霈才德,再以伯霈之西凉冠族,举孝廉之日,不远矣!”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但周异的话确实也让何进宽了不少心,少了许多失落感,又谈了几句此地民生,勉励、敦促了一下有秩、亭长,何进和周异就都各自打道回府了。
送走了何进和周异,常逢又过来找到了姜泫,说道:“姜君好计策,却是言谈之间便保住了清平巷,在下不如矣!”
姜泫知道常逢,是青风的智囊、丁晓的谋士,也知道他的表字遇之,摆了摆手,说道:“遇之却是说笑,愚计耳!何如遇之辅弼孟晨兄,打下青风这一偌大家业?”
常逢也不再多说,只是言道:“闻姜君身边有史子泰、荆易之,皆虎士也,在下素来久仰,今日于陈记酒肆摆了宴席,冒昧邀姜君与二位同去,却不知意下如何?”
姜泫刚要答应,就见巷口来了两个青衣酒保,看打扮却都是怡春坊的人。
想来是怡春坊派人来通知姜泫去接伊儿了,姜泫告罪一番,说道:“此时实是不便,子泰亦未归来,不如酉时再聚,如何?”
常逢眼观六路,如何不知晓是怎么回事,便笑嘻嘻地直接告了辞。姜泫还要挽留,说是要与常逢同去怡春坊接人,常逢却是坚决婉拒。
说实在的,常逢最不想遇见的就是常君娥,虽是同姓,五百年前或还是本家,可聪明人遇到聪明人,除了惺惺相惜,更多的是敌视龃龉。有一句话是“一山不容二虎”,也可以说“一个窟里别住两只狐狸”,常逢与常君娥便是这样,他们是同一类型的人,都能称为老虎或者狐狸。只不过常君娥比常逢还多了些深沉老练,这更让常逢对常君娥有些忌惮和反感。
不过这些都是两人心里的想法,因为丁晓和其他种种原因,都不会太过明显地表现出来,特别是常君娥,面子上总会过得去。
常逢匆匆离去,那两个酒保走了过来,先是行了大礼,之后说道:“姜君,常大家已将伊儿姑娘接到了怡春坊,诸般准备皆已妥当,正是吉时,姜君这便可去接人了。”
姜泫摸出了一把五铢钱,打发了两个酒保,就让荆纬赶快去牵了马车,随他去怡春坊接人。
到了怡春坊,早有酒保相侯,姜泫径直进了大堂,问道:“常大家可在?”
那酒保指了指大堂的后门,笑道:“正在后院,姜君径去便是了。”
后院红楼上,伊儿已经画了眉、修了脸,正陪着常君娥闲坐。
伊儿透过半掩的窗户,看了看楼下,说道:“阿姊,方才那酒保回话,却是说看到了常逢也在清平巷。”
“嗯。”清平巷中有两间宅子是寄在常逢名下的,再者其事关重大,常逢不得不来,所以常君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伊儿又说道:“阿姊,这常逢做过许多坏事,总不是一个好人,却不知丁君为何对他如此倚重?”
“伊儿啊,”常君娥语气颇有些语重心长,“水至清则无鱼,大丈夫若想成大事,身边便会有百样人,善人、恶人、智人、愚人。常逢凌男辱女、欺行霸市,却智计百出、善交官吏,是孟辰难得的助手。我虽恶他,却也不能因一己之好恶在孟辰面前有诸般诋毁,间或提醒一二便罢了。如此这般,乃是妇道,日后你跟了伯霈,亦当如此。”常君娥与丁晓,只差一纸婚书罢了,所以常君娥也总以丁晓妻子的身份要求自己。
一提起姜泫,见惯了风月的伊儿却突然害羞了起来,说道:“阿姊又来拿我打趣。”
常君娥微微俏笑,听了听前院的动静,说道:“伊儿也不比心急,你那如意郎君来接你了呢!”
伊儿打眼望去,果然瞧见楼下后院庭中,玉树临风站着的姜泫,瞬间心花朵朵,开心得两颊飞红,那眼神儿再也移不开了。自那日怡春坊分别之后,初时还好,本想着青年才俊也见过不少,即便姜泫再优秀,挨过一些时日,也便淡了、忘了。但情丝百转,不由得伊儿自己左右,思念姜泫之心一日胜过一日。直到后来随常君娥道姜泫家造访,便定下了跟随姜泫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