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眉不躲不闪,一气说完,但眼睛却低了下去,再抬起时,皇甫珩看到她的眼眶已红了一圈。
“皇甫将军,实不相瞒,我进了这奉天城后,渐渐断了去南诏寻郎墓前寻死的念头,乃因见到你与宋阿姊,一对璧人终结连理。我才相信,老天也不是那般无情。”
皇甫珩听她如此一说,心中怜意顿生,又不知怎生宽慰,挤出一句自己也觉得不太合适的话:“殿下如此年轻,又这般出众,不论中原还是吐蕃,定还有卓越不凡的男子配得上殿下。”
阿眉释颜一笑:“那还是吐蕃男子好些。你们唐人男子,动不动就吟诗作赋的,我哪里能插得上话。”
她将话转到这上头,终于觉得自己占了主动权,可以将此前云车之劫过去的当日,宋若昭向自己吐露的只言片语,拿来做一道大菜。
阿眉装作蓦然间想起一事的样子,收了笑容,低声向皇甫珩道:“有些事,我还是应说与你知,否则心中,着实过不去那道坎。想来阿姊胸襟坦荡,也不会怪我。”
皇甫珩垂袖而立,听阿眉将宋若昭与韦皋间因诗结缘的来龙去脉简略道出。
末了,阿眉道:“我们女子自有一番品评男子的道理,阿姊是书香清雅之人,素来喜文,又因地道献计与韦节度共破云车之厄,因此她若对那韦节度始终心存一份客气感念,皇甫将军也当体谅。莫再因崔仆射之事与阿姊徒生口角。”
皇甫珩面上仍平静从容,袖中的手掌却已捏成了拳头。
他等阿眉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温和道:“殿下说的是,阿昭心地善良,不与人交恶,我恰是喜欢她这好性子。”
阿眉目光灼灼:“那便好,我说阿姊那样聪慧的女子,必不会看错人。皇甫将军,我,你,阿姊,共过患难,你委实,还是叫我阿眉好些。”
他二人正言语间,城门方向忽然一阵人声鼎沸。
出使朔方军的翰林学士陆贽和驸马韦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