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折煞奴婢了。”流觞双手接过帕子,“奴婢先将东西撤下去。”
看着流觞出去,谢清流紧皱眉头,想了半天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流觞的态度毕恭毕敬,也是知道小姐是一时兴起才道谢的。
她,谢清流,在这伯远侯府内为所欲为,打骂下人是常事,又怎会向一个奴仆道谢。可脱口而出的话,让她惴惴不安,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从头捋了一遍记忆,想到现下情形,松了口气,她如今也就是在府内无法无天,尚未犯什么大错,一切都还来得及。
“小姐,老爷和少爷回来了。”外面的丫鬟小心翼翼的传着话。“小姐是否要起身梳妆。”
“嗯。”谢清流扶着额下了床,丫鬟轻手轻脚的为她披上了雪狐袍子。
“小姐要穿哪一身?”谢清流一看又是一个眼生的丫鬟,看来她院内真的被好好清洗了一番。
“你可有名?”
那丫鬟连忙跪下,“请小姐赐名。”
谢清流无奈一笑,这一醒来,脑子都用来取名字了,“你叫曲水好了。”
“谢小姐赐名。”曲水磕了两个响头,地上咚咚作响,明明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不知为何看这磕头,谢清流心中却有少许不适。
“别磕了,快起来吧,不是说挑衣服吗?”曲水快速起身,谢清流的衣裳何其之多,但多为艳色。曲水让小丫鬟们捧出几件,都不能令谢清流满意。
明明父亲和哥哥都回来了,自己竟然被这种小事绊住了手脚,心中起了怒意,“就没有一件素净的衣服?”
谢清流看着镜中的自己,任她怎么想也想不通这幅样貌怎能喜欢的是大俗大艳之色,镜中女子容貌出尘,肤若凝脂,双目清冷,三千青丝用发带简单束着,就是不饰胭脂水粉都是一副空谷幽兰的模样,而她面前这些衣裳,鲜艳的直晃的她眼睛疼。
“这!花红柳绿的!扔掉!”
“这!芙蓉富贵的!扔掉!”
“这见了鬼喽!我是青楼女子吗?露这么多的衣裳怎么回事!扔了!”
自己以前的审美是什么玩意儿?她现在深表怀疑,明明一张出尘清丽高贵脸,为何偏要粉饰成人间艳丽富贵花,她从前是怎么想的?
殊不知,现在对着服饰不甚满意的人,不是如今的侯府嫡女谢清流,也不是从前佣兵谢清流,而是那混在时尚圈耳濡目染的电竞大小姐谢清流。
虽然洗去记忆,可界面过后,修复师都潜移默化的学到界面灵魂的一些特长,谢清流此时的审美水平就拔高了几个层,自然觉察到从前的审美极为可笑。
流觞从厨房回来,就见小姐甚是不悦,在旁边听了会儿,言道,“前几日夫人命我们收拾旧衣,像是看到一些浅色衣裳。”
“快快拿来。”谢清流摆了摆手,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这些大红大绿,“这些我是不会再穿了。”
“是。”曲水和流觞虽是应了,却心中打鼓,没有贵女愿意穿旧衣裳,更别说是侯府大小姐,万一夫人追问起来定要责罚她们,但看小姐如此嫌恶艳色衣服的样子,也只能出此下策。
不一会儿,流觞又命人捧上衣裙,谢清流瞧了瞧,指了一件淡粉色纱裙。“就它了。”金口一开,一屋子侍女都松了口气。
谢书得知女儿醒了,心中大喜,早早便归了家,一回来就被顾氏拉住说了不少贴心话,顾氏抹着泪说着一番谢清流的变化,让谢书也甚是感动,没想到这一病,女儿竟然长大了不少,会识人,跟顾氏亲近了。
伯远侯府世子谢清延也被父亲谢书催促着归家,说是妹妹醒了。谢清延虽疼爱亲妹,但近年谢清流越发骄纵,他一出言管教便遭到父亲和继母的阻拦,久而久之也就放任自流,不再去管。可再怎么说终归是嫡亲妹妹,心中也甚是牵挂,便也紧随谢书归家了。
菜肴早已摆好,谢书,顾氏与谢清延都坐定,却久久不见谢清流来。
过了许久,谢清延终是沉了脸色,“过分!怎能让父亲母亲一直等她!”
顾氏忙道,“那孩子大病初愈,定是要梳洗一番,我们又不急。”
谢书点了点头,“清延,你不要对你妹妹如此苛责,她又不是你手底下的兵,我们谢家就这一个娇娇儿,岂能容你这样对她大呼小叫!”
“父亲母亲忒溺爱了些!这丫头!这丫头再这般肆意妄为,以后定会惹出滔天祸事来!”
“放肆!”谢书一拍桌子,竟是怒了。
“启禀老爷,夫人,少爷,小姐来了。”
谢清流款款而至,淡粉色纱裙飘然若仙,她眉眼间没了往日的骄纵之气,反而多了些淡雅出尘,乌云般的秀发只用一根简单的玉兰簪挽起,饱满圆融的珍珠别在耳后,美眸华彩流溢,朱唇带着温柔的浅笑,明明一番平易近人的模样,却又让人觉得可望而不可即。
饭桌前三人皆是看愣了,心中想的是,怎的生了一场大病,就跟脱胎换骨一般。如今的谢清流像是被淬炼了一般,去了那骄纵与狠毒,回归了原原本本的样子。
就连对这妹妹已经失望透顶的谢清延,都说不出话来,心中却暗暗告诫自己,这定是她又要耍出的什么手段。
“爹爹,哥哥。”不料谢清流那双星眸顿时涌出了泪水,她极力想要克制,却无论如何都拉不回自己的理智,曾经失去的亲人,竟然又回来了。
“我,我……”
“诶呀,我的乖乖!怎么哭了!”顾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