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前韩琦便看出均输法落实过程中必然会出现太多的问题,但为了能够将王安石彻底赶出朝堂中枢,他压下旧党的反对,就等着推行均输法过程中出了问题之后,再以此为借口逼迫天子罢免王安石。
脚步声中,十几名大宋重臣从崇政殿中鱼贯而出,带头四人身穿紫袍,正是宰辅的象征。
张斌连忙依足了礼节,微微躬身退到一边,但眼角余光却暗自打量这些大宋朝的大佬。
最先出来有着灰白胡须的老头自然是宰相韩琦,他走到张斌面前,上下打量几眼,便是暗自赞赏。
张斌身形足有一米八,身形魁梧,但却有儒雅之气,特别是那双眼睛有着异样的深邃,整体呈现出来的气度让众人眼前一亮,不由心想此子能够立下大功,果然是有原因的。
虽然人不可貌相,但人与人初次见面时都会不可避免的在心中生出第一印象。
当然,若没有张斌之前立下的大功,大家只会认为张斌气度不错,可有了大功的支撑,这些大宋重臣却不由自主的认为张斌能力不俗。
“不错。”韩琦微笑着冲张斌点了点头。
张斌深知自己虽然立下了大功,但在这些人眼中什么都不是。而到了韩琦这个位置上,一举一动必有深意,他心中疑惑,连忙躬身行礼道:“多谢相公。”
抬起头来时,韩琦已经转身离去,其身后两名身着紫袍之人也对他一脸善意的点了点头,这两人和韩琦的距离来看,必然也是旧党,而又穿着紫袍………
显然是参知政事文彦博和枢密使吕公弼。
只是旧党纷纷表现出善意,让张斌越加疑惑,心想多半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然后他便感受到几道敌视的目光,转身看去,却是五六名官员簇拥着一名身形有些瘦小,皮肤有些黑的紫袍重臣。
这想必就是王安石……
张斌发现王安石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并没有什么不善之意,从他旁边经过时,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而对他充满敌意的是王安石身后几人,特别是其中一人神色中竟然有愤恨之意。
不等张斌多想,殿门口一名太监目不斜视,吆喝道:“宣大顺城参议张斌觐见。”
张斌轻吸一口气,将那名对他表现出愤恨之意的人样貌记下,整理了一下衣冠,走进了崇政殿。
“大顺城参议张斌参见陛下。”刚才来的路上,那名太监已经给张斌交待过面圣时注意事项,张斌虽然是第一次,但行礼叩拜,一点也不慌乱。
听到‘平身’起身之后,张斌便听到赵顼问道:“听说你与王雱在横渠书院辩议,王雱辩不过你,当场威胁你,还当场吐血,而你去王安石府上送信,其府下人拿了信之后恶语将你赶走,可有此事?”
张斌顿时愣住,紧接着心中恍然,立刻明白刚才旧党众人对他为何表现出善意,而新党有人又为何对他表现出敌意,特别是王安石会有那等复杂神色了。
显然是旧党用这两件事情攻讦王安石的人品。
一直避免掺和新旧党争,不料最终还是牵扯其中。
被新党一些人所厌,张斌丝毫不担心自己名声,因为不比后世对王安石变法的评价很高,眼下新党不管是朝堂,还是在士林,亦或是在民间百姓之中,名声实在是不怎么样,甚至在一些地方已经臭不可闻,王安石积攒大半辈子的名望也已经消耗大半。
但张斌绝不愿意加入旧党,成为旧党攻讦新党的工具。
心思电转,弄清楚了事情原委,张斌岂能听不出大力支持王安石变法的天子平静话语中那丝迁怒,显然刚才旧党以他与王安石父子之间的过节为由攻讦王安石,让天子极为恼火。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张斌心中暗骂一声,躬身道:“回禀陛下,微臣在横渠书院与王雱的辩议时,王雱的确是吐血了,但……并没有威胁过臣,而昨日臣去王相公府上送信,是有下人以恶语驱赶微臣,但……那下人并未说是奉王相公之命,而是奉王相公家人之命。”
说这些话时,张斌自然是不敢偷看天子的脸色,但接下来赵顼说话时的语气变化,让他暗松一口气。
“原来如此。”赵顼心中释然,刚才旧党以此事攻讦王安石的人品,而王安石却又保持沉默,这让赵顼非常不痛快。
他虽然对王安石的为人很了解,但天子这种‘生物’特点之一便是疑心很重,赵顼也不例外,他也不希望他所依仗的王安石人品有亏。而张斌这个当事人的解释,自然是不会有假。
“张斌,韩绛和种谔派人送来的大顺城捷报中对你大加褒奖,说一万多斩首你当占三千,如此大功,你想要何封赏?”赵顼对张斌刚才进来之后的表现非常满意,再加上的确是立下了大功,所以非常乐于对其重重封赏一番。
张斌连忙恭敬道:“微臣不敢有非分之想,全凭陛下做主。”
他又不是愣头青,哪能皇帝说让自己提要求,自己一个小小无品参议就大言不惭的真提要求。
赵顼微微颔首,道:“朕记得韩绛的奏报中提过,你想要参加科举,所以不想要差遣。”
说到这里,赵顼略一犹豫,道:“既然如此,朕便封你从七品儒林郎的散官,再赐封你武骑尉的勋职,最后再封你开国男爵位,赐田两百亩,赏钱……百贯。”(注)
宋朝的官员品级十分之复杂,分别由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