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斌却顾不上多想儿女私情之事,因为他回到府中没多久,便有宫中内侍急匆匆上门,让他立刻进宫。
依然是在崇政殿,只不过不是天子带着文武百官议事,而是与两府重臣商谈大事。
这样的场面,正常情况下,张斌当然没有资格身列其中。
但他今天在辽使萧禧以与西夏和亲之事威胁大宋君臣时,表现得异常出彩,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打消了大宋君臣对辽夏和亲之事所带来的恐惧。
再加上张斌这几个月以来表现得实在是太过惊艳,所以才被天子赵顼破格叫来与两府相公们一起商议国事。
进入皇宫,来到崇政殿,张斌匆匆给赵顼行过大礼,眼角余光却已经天子和宰相们的眼神看在眼中。
掌控着大宋这艘开始变得腐朽的巨船的这些人,无一不神色凝重,特别是天子赵顼脸上布满了阴云,是真正的愁眉苦脸。
“张斌,刚刚收到北边真定府送来的急报,数万辽军出现在边关,有一个烽火堡里面的一百名边军全部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赵顼不等张斌起身,便迫不及待的说道。
张斌微微一惊,禁不住咬牙骂道:“辽人欺人太甚。”
韩琦感叹道:“边关传来消息,辽人解释说他们数万人是在狩猎,而我大宋一百名边军失踪,辽人不承认此事与他们有关。”
张斌想了一下,却摇头道:“韩相公,下官以为这个时候辽人承不承认此事,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这样说着,张斌心想放在辽人刚建国的时候肯定会承认,只不过这些年被华夏文化所影响,也以天朝自居,也开始多多少少的尊崇儒家文化,贵族开始模仿学习华夏贵族的风范,所以也开始做这些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事情。
王安石点头道:“没错,辽人也清楚我们知道是他们做的,他们只不过是威逼我们答应萧禧的无礼要求,想让我们割让代北之地而已。”
文彦博说道:“陛下,如今之计,当立刻调派韩绛北上坐镇边关,然后让臣与那萧禧商谈,臣有信心,只用增加一些岁币,便可让辽军退兵。”
“不行!”
王安石和张斌同时出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调派韩绛北上坐镇对大局来说自然是有利,但是让文彦博这个老货去和萧禧谈判,结果其实已经注定——必定是丧权辱国啊!
王安石气得脸色涨红,语气严厉。
张斌则是声音低沉,但心中对文彦博已然恨极,正是如文彦博这样官员软弱且无能,面对北方豺狼一次次忍让,一次次所谓求全,才让豺狼越加嚣张,越加贪婪。
王安石直接驳斥也就算了,张斌竟然也出声驳斥,这让文彦博很是不爽,冷喝道:“张斌,你说不行,那你说如何让辽人退兵?如何才能打消辽军南下的意图。”
张斌想了一下,说道:“陛下,辽军若是真想南下,大军行动只会尽可能的保密隐蔽,然后突然偷袭我边关重寨。所以臣以为,辽人从未想过大军南下,只是想要逼着我们割让代北之地和增加岁币而已。否则就直接杀了过来,怎么可能会故作玄虚的杀了我们百名边军,却又不承认,还派萧禧和耶律石武来东京城威逼我大宋朝廷。”
“张斌,那以你之见,当如何处置?”赵顼是一心想成为中兴大宋的圣明天子。
所以,若非逼不得已,他也绝不想增加岁币和割让代北之地。
因为,这是丧权辱国的行为,他又对身后之名极为看重,却是不想被后人称之为无能昏君。
“微臣对北边军防之事不太了解,但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辽军若是明着来打我们,自然是要打过去,若是偷偷摸摸的杀了我们的人还不承认,我们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张斌语气平淡,但有一股毋容置疑的强势,赵顼听了之后,脸上的凝重担忧之色好似都淡了几分。
但文彦博又尖声道:“陛下,万万不可,若是依张斌之言,惹恼了辽军,恐怕会惹来辽军大举南下,后果不堪设想。”
文彦博这句话顿时让赵顼脸上重新阴云密布,张斌恼恨之极,正要据理力争,王安石已经抢在他前面,厉声道:“陛下,今年以来,西军对西贼先后两次大捷。如今,北军将辽人打退,乃至打败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陛下是我大宋天朝的天子,若是一仗不打,辽人派个使者稍加威胁,便割地增加岁币,这与无道昏君有何区别。”
赵顼一听,顿时脸色涨的通红,胸口急剧起伏,大声道:“朕岂能是无道昏君,总要和辽人打过再说。”
“好个王安石。”张斌暗赞,“王安石的这些话一说,却是堵死了赵顼直接答应萧禧无理要求的后路,至少也要打过再说。”
眼见天子被王安石所激,直接下定了决心,文彦博欲言又止,暗恨不已。
他先后两次出使辽国,对辽国的了解比王安石和韩琦还要深,而且他们文家有商队奔波两国之间,他特意安排人打探过一些辽国的消息,张斌昨日质问萧禧和耶律石武的问题,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其实已经料到辽人不想大军南下,真正的目的也不是割让代北之地,而是提高岁币,所以他主动申请去和萧禧谈判。
要知道,自澶渊之盟丧权辱国条约签定,被从上到下认为是立下不世大功之后,便算是定了调子,只要是以一已之力,能够以增加岁币让辽军退去的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