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息看着首诺欲言又止,拿起勺子又喝了两口,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意有所指暗示道:“诺啊,你若是有什么要紧事,便去忙你的吧,不用跟在我身边了。”
“可照顾姐姐就是我最要紧的事啊。”首诺歪歪头,面露委屈,“还是说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了姐姐不快,所以姐姐想要赶我走?”
柳叶息一滞,忽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抬手揉乱首诺的刘海,笑道:“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不过是心疼你辛苦了一天,想让你早些回去歇息,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首诺看着柳叶息烛火下柔和的眉眼,委屈地撅起嘴:“明明姐姐自己身子不好都还未歇下。”瞧见柳叶息仍滴着水的发梢,首诺起身拿过巾帕站到柳叶息身后,“夜已深了,我替姐姐擦干头发吧。头发未干便睡,姐姐仔细日后易患头疾。”
“不妨事的,夏夜闷热,头发干得快,而且我都是干了才睡的。”
“姐姐不必骗我了,好几次我都瞧见姐姐长发未干便倒头就睡。”
柳叶息尴尬地轻咳一声,只得仍由首诺在身后慢慢擦拭头发,自己拿着勺子在碗中搅动。一圈一圈,宛如永不停息的齿轮。碗中的百合似想脱离旋转的轨迹,或卷往中心,或荡向边缘,拼尽全力依旧摆脱不掉勺子的搅动,沉浮了一轮又一轮。
“姐姐有心事?”
“……也没什么,只是在想最近身体出现的状况。”
首诺擦头的手顿了顿,而后又继续擦拭:“姐姐不必担心,姐姐身为柳渊的次女,侯爷定然会想方设法为姐姐寻找名医的。”
柳叶息很想问首诺,何来这般肯定的语气,但转念想到几个猜测,动动嘴,将凉透了的百合青莲粥一口口喝完。
翌日,侯府传出惊天传闻,且不止一条。其一,安宁侯府家主安宁侯顾潜,放出消息,诚邀诸国神医,只为给一人治病。其二,浪荡天下的安宁侯府三公子,中意一人,且已有求娶之心。如果说前面两则传闻只是一和一的关系,那么最后一则传闻传出后,前两条传闻就如同滚油遇上冰水,直接爆炸!
其三,与安宁侯和三公子传闻相关的另一人,是为同一人——正是前段时日传得沸沸扬扬的柳渊次女柳叶息。
而作为风头无二的“祸水红颜”,柳叶息带着前几天给柳施瑶买的零嘴,往绯雨楼而去。一路上,遇到的侯府下人看柳叶息的眼神,恭敬中满含赤|裸的嫉妒怨恨,宛如软刀绵针。无视背后一波又一波的含沙射影拐弯抹角指桑骂槐,柳叶息面带微笑迈进柳施瑶的卧房。
与前次一样,屋内窗户紧闭。不同的是,房中似乎才点过熏香。柳叶息闻不出其中的香料,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苦味,还夹杂着丝丝辛辣之感。
“阿姊身体可有好些?”柳叶息将一干零嘴放到桌上,顺带四周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任何零嘴的踪迹。
老大得了清单居然没有买零嘴来刷好感?
“小息可算来了。”柳施瑶卧在床上,撩开帐幔望来,一双桃花眼即便掩在暗处,依旧亮得惊人,“此行可还顺当?”
柳叶息想了想,犹豫道:“还算顺利。”
“怎么说?”
柳叶息坐到离床边最近的圈椅,正要开口,云袖端了盏茶过来:“二小姐请用茶。”
柳叶息接过,下意识就要喝上一口。
“你先同我说说,怎地还算顺利?”
听了柳施瑶的话,柳叶息也觉得自己并不口渴,将茶盏放到身旁的矮几上:“真要说起,我也不知算不算顺利。阿姊要我买的那几样零嘴,恰巧都卖完了。”原以为是老大买了来刷好感,结果看这情况,好像并不是?
“都卖完了?”柳施瑶挑眉勾唇,好看地犹如一朵沾着蜜糖的毒花,“这倒真是巧了。”
“我也觉得太巧了。我还特地问过那些店家,几时有货,结果短则数月,长则半年。我怕阿姊等不及,所以便依着阿姊的口味,买了些别的零嘴,也不知合不合阿姊的意。”说着,柳叶息起身拿过带来的纸包,就要拆开。
“不打紧的,左右不过是些零嘴,只要是小息买的就好。”
柳施瑶嗓音温柔舒缓,听的人心里痒痒的。柳叶息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去,依在床榻上的佳人虽艳色依旧,眉宇间的寒气却似乎更甚从前,连带着唇色也浅淡也不少,整个人都笼着一层薄薄的病气。柳叶息一瞬间想到天生带有心疾的杜承风,心头闪过一丝阴霾。
“昨日下过雨,今日天气正好,阿姊可要出去走走?桃林里的桃子想来又熟了不少,咱们……”
“不用了。”
柳叶息愣了愣,就听柳施瑶又道:“今日身子不大舒服,下次吧。”
“可阿姊有……阿姊身体不好,正该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我乏了,想歇息了。小息最近不也身子不大好?早些回去吧。”
“……”柳叶息见柳施瑶放下帐幔翻身躺下,一时语塞。
云袖行了一礼,做出请离的姿态:“小姐歇息了,二小姐请回吧。”
柳叶息看看静谧的帐幔:“那阿姊好生歇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等在外面闲来无事踢着石砖的高橙儿一见柳叶息出来,忙迎上前。看看柳叶息的神色,又看看被云袖关紧的房门,忍不住小声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柳小姐为难你了?”
柳叶息摇摇头,叹了口气。真就没见过有人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