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自任钦差之后,这募捐银粮的第一站,在扬州便筹集到了八十余万两银子,对这一结果,李缜自然颇为满意。他便命暂代扬州知府的杜为民,将银子全数用来买粮。李缜还将自己两百人的钦差卫队一分为二,那一百名兵丁尽皆归属杜为民统领,命他率卫队押运粮食北上,至淮南道、淮扬道灾区救济那里的灾民。至于山东、山南两道的粮食,便由李缜继续南下筹募……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元月初八、午时,江北道,苏州府,苏州城南,太湖边。
这钦差一行已于三日前来到了苏州城。苏州知府厉成峰却不是杨维同之流,此人精干老练,在朝中也颇有才名,历任丹阳知县、苏州知府,为官十余年,治下也算清明。那厉知府听闻魏王钦差仪仗驾到,便出北门亲自迎接,还将钦差行辕安置在府衙内堂中,前前后后,安排照料得异常精心……
魏王李缜便命厉成峰依照扬州府的办法,尽快向本地的乡绅富户募捐银两。那厉知府早已知晓杨维同的下场,对魏王的吩咐自不敢有丝毫怠慢。这三日来,厉知府带着一干随员,从早到晚,没一刻闲着,都是走遍了本地的富商大户,怎奈苏州不比扬州的富庶,除了丝绸生意之外,其余都算不上出类。厉成峰使尽了各种办法,这三日来,拢共也才筹集了四十余万两银子。
李缜早就听闻苏州之南的太湖中,千里烟波,风光不胜旖旎,到了元月初八这一日,他见天光晴好,风和日丽,便来了兴致,带着薛涛、徐恪一行,来到这太湖边,雇了一艘画舫,便往湖中央驶来……
掌舵的一挥手,几名楫手用力划桨,大船行得飞快,未过半刻就已远远地离了苏州南岸……
李缜命人在船头的甲板上设了一桌酒席,与薛涛、徐恪围着桌子就坐,船上的伙夫摆上来十余盘瓜果点心、卤味小食。李缜不喜饮酒,便命船家上了三杯碧螺春。三个人坐在船头,一边看景,一边随意地吃些茶点……
此时,大船周围泓泓一片全是湖水,正午的阳光打在水面上,泛起了一阵阵亮闪闪的金光,那金光随着湖水荡漾,将这万顷碧波点缀得晶莹炫目。清风吹皱了湖面上的涟漪,湖水遥遥与天相接,远远望去,整个湖面平滑如镜,一眼千里,尽是浩瀚无垠的绿水,人在湖中,顿觉自身的渺小……
“父皇赐你昆吾剑之时,还与你说了什么?”李缜饮了一口绿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皇上要我时时关注天宝阁的动静,一有异常,即行奏报!”徐恪回道。
“天宝阁?……”李缜的目光中带着疑问,望向了坐在左边下首的薛涛。
“哦……殿下!那天宝阁专司兵器打造,几乎垄断了我大乾全部的兵器买卖……不过,天宝阁真正的厉害之处,还不是他家的生意……江湖中传言,这天下最厉害的门派,乃是‘一塔、二山、三阁、四门’……这天宝阁就位列其一啊!”薛涛忙回道。
“你一个禁军的大将,怎么懂这些江湖的门道?”李缜笑问道,平素一向冰冷的脸面,今日也难得露出了些和煦的暖意。
“俺老薛虽在朝廷里效命,但毕竟也算半个武林中人,家师魏云五,号称‘铁抢无敌’,乃是永州铁枪门门主。我在从军之前,自小便是跟着师傅学艺,这些江湖中的传闻轶事,可没少听师傅讲啊……”薛涛也笑道。
“这什么塔山门……到底是些什么名堂?”李缜奇道。
薛涛回道:“殿下,你可别小看这些‘塔、山、阁、门’啊,说出来,可都了不得!很早之前,师傅便同我们这些弟子讲起过,说这‘一塔’便是司命塔。据说这是一座神塔,里面高深莫测,凡进塔之人,从来都是有去无回……还有这‘二山’就是‘北有少山,南有蜀山’那少山派我是知道的,兵部去年还跟他少山门下的沧州烈火堂购置了些火器,我是跟着去的,那‘一腿扫八荒’王老堂主,腿脚上的功夫可委实了得啊!……”
这个无赖有点冷
李缜嘴里嚼着一片甜瓜,心中却暗自盘算道:“如今,扬州府与苏州府所募集的银子,约略已有一百三十万两,此行杭州府若顺利的话,应能再募集个七十万两,若拢共能筹到二百万两,我此行总还算圆满了……”
这时,却听得薛涛在喊道:
“快看!湖里面竟起了这么大的波浪!”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前方百余丈外,原来平滑如镜的一段湖面,此刻竟突然波浪翻涌了起来,那波浪无风自起,一浪接着一浪,波浪的中心隐隐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漩涡的中心竟然露出了一个巨大的“水怪”,那“水怪”渐渐上浮,在水中四足滑动,竟似朝着画舫直冲而来……
“不好!是巨鼋!快!快掉头!”随着艄公的一声大喊,掌舵急忙掉头,大船缓缓转身。众人只见那黑色的鼋背已如一座小山丘一般缓缓隆起,鼋头高昂着不断左右摇摆……在这平静的太湖中却乍现这一只庞然巨怪,船上的一些兵丁和水手都已吓得面色苍白,浑身哆嗦……
那只身长足有几百丈的巨鼋,此际在水中却是左一摆右一晃,鼋头也不时地往水里一冲,好似在与人搏斗一般……
船上的楫手虽然已是拼足了气力划桨,奈何小小一艘画舫如何快得过那只巨鼋!那巨鼋晃动着如山一般的身躯,每一摆动,都能卷起滔天巨浪,水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