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越行越远,徐无病与沙无净、朱无能三人伫立船头,遥见大队骑兵呼啸而来,转眼间这太湖岸边已是军马驰骋、人头攒动,官军人数竟有数千之众。一位将官在马上大声呼喝:“张校尉,你带八百人,往东北搜寻,李校尉,你带八百人,往西北搜寻,其余人等,随我在此扎营!”两位校尉得令,各带一队人马,分左右而去。
徐无病暗自沉思:“这么多官军,莫不是前来捉拿我与汪大哥的?”回想自己前几日的遭遇,不由眉间微蹙、脸露忧容。这时,一旁的沙无净拍了一下徐无病的肩膀,笑道:“徐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徐无病道:“我在想沙公子如何会突然来到这里?似你这般精妙绝伦的武艺,又如何会在乎我那点区区的银两?”
沙无净哈哈大笑道:“让徐大哥见笑了!我原本凑巧路过此地,却见徐大哥身侧都非凡人,又见徐大哥天生异相,于是顿生好奇之心,是以一路尾随,小弟绝无歹意,若有冒犯之处,切望大哥莫怪!”言毕沙无净又复躬身拜倒。徐无病连忙搀起,温言说道:“公子哪里的话!今日若非沙公子援手,我与朱无能兄弟,前不能拒康门,后不能避官军,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沙公子救命之恩,在下铭感五内,谢之唯恐不及,如何还敢责怪?”说罢,徐无病便欲拜倒行礼,沙无净赶忙拉住,一旁的朱无能见状,瓮声瓮气地说道:“大哥,你们这样拜来拜去,累不累呀?”沙无净也道:“是啊,朱大哥说的是!我辈江湖中人,切不可学那些俗世腐儒,有恁多规矩,理应潇潇洒洒、无拘无束才是!”
徐无病见那无净公子样貌磊落、身形俊朗,眉宇间始终有盈盈笑意,心中不由得甚感亲近,又见他与身旁的朱无能站在一起,两人一胖一瘦、一灰一白、一灵敏一迟钝,倒也相映成趣,不禁哂然一笑,但此时心有疑问,当即又问道:“沙公子,刚才你在那捉妖大会上仅凭一招便挑断了康有仁的手筋,救下了落阳的性命,在场英雄无不感佩,大家都要推你为捉妖盟主。你却为何突然拉我上台,硬要将那盟主之位转让于我?沙公子武艺了得,救人于危难,在下好生敬佩!但公子将那‘捉妖盟主’的称号转身便赠与了他人,如此行事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沙无净笑道:“什么‘捉妖大会’!徐大哥切莫当真,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山野草莽,武功不怎么样,吹牛的本事倒是一流。他们聚在一起,谋划捉妖是假,争名夺利是真。我原本就是想找机会坏了他们的好事,后见康有仁那厮意欲杀人才不得不出手,至于那什么‘捉妖盟主’么,徐大哥就只当是一顶好看好玩的貂帽,想戴就戴,不想戴就扔了吧……”
徐无病暗自摇头,说道:“沙公子名门高足,今日又替师门扬名于中洲,立威于江南,令天下群雄为之仰目,想必尊师闻之亦会心中喜悦,但公子又为何将我认作你的大师兄,想我徐无病不过一俗世凡人,连一些微末武功都不曾学得,又岂敢担一个‘蜀山大弟子’之名?”
沙无净这回倒是脸露歉疚之色,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前额,笑嘻嘻地说道:“这个……这个么……我当时也未曾细想,我也只是觉得好玩而已,徐大哥不必多想,其实……我跟徐大哥一样,都不是蜀山中人。那位‘蜀山剑仙’么,我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不过我从小就听闻剑仙的大名,此生若能让我有缘得以拜入剑仙门下,那可真是无憾了。”初拾回忆
徐无病笑道:“原来是秦公子,公子何须多礼!秦公子能以真名相告,足见信任。请公子放心,秦公子若有苦衷,你的真名我与无能今后自不会向任何人说起。”
秦孤风拉着徐无病的手说道:“徐大哥言重了,小弟其实也并非乾国人士,我的故乡在大海之东的桑国,离此有万里之遥。三年前我奉家父之命来到乾国,为的是修习上乘剑法,这一晃三年已过,今夜在这中秋皓月之下,不禁想起了故乡的亲人,心中难免……难免有所感怀啊!”
这时明月已渐渐西斜,月色浸染于湖面之上,引得一丝雾气蒸腾而起,在秦孤风的眼角眉梢勾勒出一抹浅浅的水痕。秦孤风眼望太湖烟水,声音渐转低沉,顾自絮絮说道:“小时候,每逢月圆之夜,我谷中子弟都会聚在樱花树下,大家以剑作舞,饮酒相乐,父亲也每每这个时候来考较我们的剑法,顺带会说起中土乾国的风土人情……想不到,来这里已经三年了,三年都没有尝过母亲做的松鱼汤,还有菊子的笛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听到……”声音越来越轻,到后来几不可闻。
徐无病心道:“原来他不远万里来到我乾国,只是为了修习剑法。看他的年纪,不过十六、七岁而已,却不知他的父亲为何这般狠心,让一个年幼之人,孤身闯荡于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哎!过着如此有家而不能回,有亲人而不能聚的生活,纵然习得上乘剑法,却又有何益?!”念及此处,徐无病心中便起了与他同病相怜之感,当下慨然说道:
“秦兄弟,你少小离家、孤身一人在外,想必是过得十分艰难。我也是自幼没了父母,我这位无能兄弟境遇与我略同,今后你若遇着什么难事,有用得着我二人之处,只需知会一声,我们二人一定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秦孤风突然一拍大腿,叫道:“大哥,不如我们趁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