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结体谨严,中宫内敛,四周舒展,寓圆于清刚之内。严谨而不失疏朗开阔之势,仪态冲和,遒劲绝伦。
沈雾观苏娴临摹,她的每一笔都落得恰到好处,单论临摹,她小小年纪,便已经颇得精髓了。
再看看旁边的孟夏。他虽然年幼,但握笔的姿势却是十分老练,若是要用冬歌的话说,便是“他肯定是在娘胎里偷偷学握笔了。”
他的字迹虽然稚嫩,却也透着一股超越年龄的凌厉,骨力遒劲、力透纸背,就很难想象到这是一个五岁娃娃写出来的字。
沈雾屏住呼吸,不敢打搅。
周遭,静得不可思议。……
不知过了多久。
苏娴终于临摹了三份有一,便动了动酸疼的手腕,这才瞧见沈雾沈大夫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
“沈大夫?你何时来的?”苏娴下意识搁了笔,转过身去。
沈雾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个时候停下,还愣了愣,这才赶紧堆起笑容来,若无其事地打招呼道,“月姑娘好。大公子好。”
“沈大夫,你是来找我么?”孟夏亦搁了笔看来,但他一开口,却是透出一股调侃的味道。
沈雾有些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道:“……我,我来了有一会儿了,见你们在练字,便没意思打搅。”
苏娴顿了一顿,也是为了照顾他的感觉,便当作没看见他的不好意思似的,若无其事问道,“沈大夫有何事么?”
沈雾赶忙答道,“有,有的。……我本想着说,冬歌去了师父那儿,大公子这两日状况还算好,你们两位又都是刚来,不知两位贵客可有兴趣随我到谷中四处走走看看?”
严孟夏闻言眨了眨眼,又指着桌上的字帖,说道,“可是,我跟月姐姐在临摹字帖呀。”
沈雾听他这么一说,立时便看向了苏娴。
苏娴:“……”
这小娃娃怕是故意的。
她莫名就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但她能怎么样呢?苏娴脸上挤出笑,又摸了摸孟夏的小胳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无妨的,临摹字帖什么时候都行。倒是沈大夫得空肯带我们四处转转,求之不得呢。”
说完,她忍不住看了孟夏一眼。
谁知严孟夏见她有点恼,还一脸无辜地摊手,更甚者,他的眼睛里还有一点目的得逞的小骄傲。
苏娴哭笑不得:“……”这孩子若是粘上毛定然比猴还精。
*
药王谷比苏娴想象中要大很多。
她原本以为药王谷不过是一个山谷,但事实却不是。
这里虽然地处重峦叠嶂之中,却自有一片天地,说是别有洞天都不为过,一个山谷套着一片山谷。
往东,便是冬歌去了春谷,不过听说那边是禁地,去不得。沈雾也郑重其事地说道:“春谷非同寻常,不可擅入。”
严孟夏便问:“若是擅入了会如何?”
沈雾正色道,“小命危矣。”
“哦。”严孟夏意味深长地应道,又看了苏娴一眼。
苏娴一时也领会不到他这小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雾便带着他们又往南去。
药王谷中有春谷、便有夏湖,夏湖是一片湖,那是整个药王谷中唯一有夏季的地方。
夏湖那个地方,一年中会有四个月盛开荷花,满湖的红莲白荷与碧绿荷叶相辉映,美丽至极。这个季节去看,正是好时候。
再往西,是红妆林,那里植了一林木棉花。最初也不知是谁从南越之地带来的种子,在此地就很快生根发芽了。
木棉花呈鲜红色,花开时火红热烈,无需丝毫绿叶的衬托,花期一过绝然落土,不容半点凋零的颓势,像极了风华正茂红妆墨发的妙龄女子,为爱舍生赴死,决绝,又壮烈。故名红妆林。
沈雾说完,不知为何看了苏娴一眼。
苏娴眼皮子跳了一下,便问沈雾道:“红妆林这么美的地方,就没点什么典故么?”
沈雾摇摇头,说道,“倒是没听说。这片林子自我来入药王谷便存在了。也不知在此之前存在了多少年。我听闻过唯一有之有关的,便是三师叔年轻时与妻子决裂,就是在这片林子发生的。”
“决裂?”
“也是听师父师叔闲聊时提起的,说是三师叔太过醉心于研究病理、寻药炼药,冷落了他年轻的妻子,后来两人便在此决裂了。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那个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呢。”
沈大夫如此耿直,孟夏也无能为力地叹气,然后便拉着苏娴的手往北面走。
孟夏边走边在心中叹气:这沈大夫可真是个木头疙瘩,不行,太不行了。
北面是一处高高的山峰,一枝独秀高耸入云,沈雾说道,那叫梅岭,是属于药王谷的一部分,但也不完全是。上面也有住人,便是他们门中的四师叔。
传闻,那位四师叔从二十年前便上了梅岭,再没下来过。他自拜入师父门下,便只在传闻中听过这位神仙一般的四师叔,却从未见过。
梅岭独立于此,山道陡峭,几乎无可攀附,峰顶又终年积雪,寻常人根本上不去,就连他们这些学医采药的,都很难上去。想上梅岭不但要有过硬的轻功,还要有过人的胆识。
说到这儿,沈大夫又自嘲道:“师父还常说,待我何时能登上梅岭峰顶,我便能出师了。”
他们骑马在谷中转悠了一圈,半日光阴都过去了。回到药庐,都已经是午时过后。
用过午饭后,孟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