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侥幸活下来的昊仓老怪,赤逢伯、峒元君、玄股鬼母、恓元君,已经接连四人死在零九六的疯狂屠戮之下,对于此丧心病狂的杀手的逮捕已经是火烧眉毛的地步。
自天帝神荼登基以来,六界一片祥和安宁,从未发生过如此可怕恐怖的诛仙事件。
魔神耿云曾以焚烧的手段接连屠杀三人,在三天后即被押入天牢接受极刑;西北女妖忽忽以美色诱引吸取五名仙童精魄,月余后被捉被当场处死;冥荒三怙兄弟jiān_shā上清女仙未遂,又以残忍手段害死数名天兵,之后接受了万年寒狱的煎熬。
胳膊拗不过大腿,没有一个自以为聪明的罪犯能够跟天条例律叫板儿。他们都为当初自己愚蠢狂妄的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可是,零九六似乎是个例外。
不,他绝不能成为例外!
泓一轻轻走进一扇楼镂空描金的木门,思忖片刻,轻轻敲了两下。
清风拂过,门自己开了。
泓一又也不诧异,抬步踏入了殿内。屏风后面,隐隐熏香透了过来,香氛之中,一个男子眸光微闪,清雅高华,如月光流水一般平静,他正在给一截断了的琴弦上线。
“沉粼仙上。”
泓一没有心情寒暄,伸手将几筒卷宗放在矮桌上,“这四筒卷宗,乃是被害的四人的生平。本仙请了太阴上神,从天机阁中费了好大力气要来了。方才巨魄等人都已看过,却只看出些无甚用处的东西。”顿了一顿,寒星似的双眼溅现恨意,“能不能抓住零九六那厮的狐狸尾巴,就在此一举了。”
沉粼双手并未离弦,也未曾看那些卷宗,只是幽幽道:“这些东西,和妶已经与我说了。”
泓一抿了抿嘴,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说说你的高见吧。我想也就只有你能说些有用的东西。”
沉粼半眯着狭长的眼,“听说,你们捉住了好几个‘零九六’?”
泓一转过头去,似是不愿再提,“莫要再提。那几个人,全部都是些小喽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癫狂之人,自觉有超世不拔之才,听闻零九六的血腥屠杀之后,竟也跟着激动起来,白日里披着个黑袍子、带个面具,学者他们所臆想的杀手的样子在上清闹事,被天兵一举拿下了。”
沉粼垂眸道:“可有细审?”
“那个新晋的叫醒复的女子审的,都是些杂七杂八的精怪,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有一个叫‘突兀骨’的黄鼠精,一直叫嚣自己便是零九六,还把之前犯下的案子说得头头是道。要不是我们一直跟零九六打交道,知道他没那么蠢,一般人还真被骗过去了。”
“楼澈君叫那叫突兀骨的头目和他几个亲信押牢待罪,其余的一概赶出上清了。”
泓一避轻就重地重复了之前的乌龙,沉粼眼底微微起澜,沉声道:“不该不该,不该放人。”
泓一倏然抬起面容,“愿闻其详?”
沉粼收起琴弦,一扇阴影落在他的眼下,“你有没有想过,零九六有可能就藏在这些看似胡闹的散仙之中?”
泓一只如醍醐灌顶,气音竟有些残破,“你是说,是说零九六故意雇这些人作为掩护,实际上来刺探情况?”
沉粼摇摇头,“那也未必。零九六是否与这些散仙暗通曲款,并不重要,只是以零九六的那样的出色伪装之术,不必亲自仙身,混在人群里走一遭,想要的东西也就得到了。事后你们竟轻轻易易地把人放走,无异是襄助了零九六完成他的计划。”
沉粼尾音拖长,说出平静如水的一番话却让泓一震动不已。他的脸色由最初的青白渐变全然煞青,仿佛方才正与凶手进行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巨斗。
沉粼抬眼见他忿然的模样,清闲一笑,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泓一冷声道:“我当真被血海深仇冲昏头脑,一心想着抓住零九六,却忘了他的诡计。嘿嘿。”
沉粼点点头,道:“说吧,看完了这些人的卷宗,你们打算怎么做?”
泓一语中凛冽:“赤逢伯跟东夷大皇子介瑜的死脱不了干系,若零九六真是为了介瑜寻仇的话,必会诛尽一切害过介瑜的人。玄股鬼母与此事有甚关系还不得而知,可恓惶君……君上他当年也曾与介瑜相处数年,再加上峒元君是赤逢伯的得意弟子,也与介瑜的死沾上关系,是以接连遭遇零九六的毒手。”停了一下,又道:“介瑜之死,你可知道吧?”
沉粼默然,“所以,巨魄君盯上了东夷?”
泓一道:“那东夷在毐川门户,灭了几百年,早已是一片冻土,族人灭亡殆尽,若是从东夷入手,恐怕饶了弯路。”
沉粼凝神聆听,道:“乌图长老有何高见?”
泓一神情郁郁,“长老于各个古文甚有心得,更熟识东夷文字。之前罪契上的图符,却有绝非东夷所有。”
沉粼眼波如漆,道:“是与不是,总要试过才知。说起东夷,我只听闻有一种古老的招魂仪式,仪式完成,能换魂灵,能通鬼神。不见太阳之日,以净红招魂幡立于衣冠冢之上,巫师诵以魂归辞,chù_nǚ点燃送葬灯,雨落大地之时,诸灵震颤,名曰‘茜之仪式’。”
泓一森然道:“不错。此法乃是东夷现存唯一之祭祀法门,乌图长老亦想到此处,便欲设坛献祭,掩人耳目。”
又道:“乌图长老与巨魄君商议,即便招魂成功,也不过是东夷人残留的魂像而已,哪里又唤得回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