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
浸湿的步履踩着漆黑的地面发出轻响,视线触及的尽头,光亮还想与他无限延伸,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匍匐的鲛人变得虚弱无力。
‘叽’
陆良生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一眼,又看去那边微弱的光亮,抿着嘴唇紧了紧牙关,转身过去,将她搀扶背去背上,搂着腰下的鱼身,颇为有些吃力的继续前行。
“快到了很快就会到的。”
大抵明白鲛人不能脱水太长时间,又走了一阵,双腿渐渐变得酸麻,身后‘叽’的声音也越发虚弱无力。
陆良生不管她听得懂听不懂,像当初母亲那般叨叨嚷嚷的说些话,不让她虚弱的睡去。
“别睡说不定到时候,还需要你将我送上海面我可不会憋气。”
“你族中应该还有亲人吧,想想他们我在你记忆里看过一些,还有孩子你们的孩子都是鱼卵,寄放珊瑚就不管了吗?”
“你见没见过陆地上的城池?那里也一样很美”
絮絮叨叨的声音不停的在书生口中说着,背后的鲛人,披散着头发靠在他肩头,一声没一声的应着。
“说话,别睡。”微弱的光亮照来,陆良生侧过脸看去那双细眉细眼,宽阔的口鼻,肤色不像之前水润白皙,变得干涸苍白了。
“睁开眼”
陆良生低哑的唤了一声,回过头又看去前方,依旧是微亮的光点,仿佛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不知又走了多少里,或许十里二十里四十里八十里常人的身躯,背着数十斤的鲛人,双腿每迈出一步,仿佛都有千斤重,颤颤兢兢的只打抖,身子也摇摇晃晃,好几次栽倒跪去地上,差点站不起来。
“走到这一步怎能放弃”
咬着牙,弯曲跪在地上的膝盖颤抖曲直,背上快没有了声息的人鱼,陆良生回头看了一眼不见尽头的黑暗,回过头,蹒跚的继续向前。
滴答
滴答
忽然有凉意落在垂下的后劲,湿漉漉的滑去后领,陆良生虚弱的抬起脸,干涸起皮的双唇间,一滴清水落下来。
“水?”
舔了舔干的发痛的嘴唇,陆良生眼里露出欣喜,有水便以为着,就不再是无尽的虚空,深吸了口气憋去胸腔,双腿明显加快了些许,滴答滴答的水声越发清晰,前方那抹微亮的光点终于在行进里慢慢放大,直到占据整个视野。
书生停下的脚步,犹豫了一下,听到身后的轻微的呢喃,抬起脚还是迈了进去,充斥眸子的白光犹如潮汐般迅速褪散。
视野在前方展开。
滴滴答答的水帘挂在前方洞口,落去下方白玉砌成的水池,一条漆红栅栏白岩铺床的廊桥越过水池上方,穿过水帘直达不知哪里的尽头,有着徐徐的清风吹出来。
陆良生走上廊桥,急忙将背上的人鱼缓缓放去水里,看着她紧闭双眼两腮微微张合,就那么躺在水面上漂浮,也不知还能否活过来。
“我要你前面看看了,没办法带着你。”
陆良生嗓子有些嘶哑,蹲下身子朝一动不动漂浮的鲛人说了声,捧起清水喝了一口,擦去嘴角的水渍,负着漆红栅栏沿着这条廊桥加快了脚步,前方依旧有着光点,不过这次,没有永远走不完的黑暗了。
前方,廊桥的尽头是雕绘无数符印法阵的殿门,没有厚重的门扇,就那么一条古老高大的石阶笔直的延伸进去,是巨大的神台,剔透晶莹,雕绘游龙鸣凤,麒麟走兽,也有驾驭祥云神仙,尘世凡人。
神台之上,陆良生目光缓缓抬起,一枚方印闪烁洁白的光芒悬在半空,袅绕徐徐斑斓色彩的仙气。
“这就是崆峒印”
可惜太远,以他现在的目力看得并不清楚,吞咽一口口水,陆良生缓缓抬起步履走上石阶。
凡人
陡然一声犹如天威又像呢喃的声音回荡神台前,慢慢走上石阶的陆良生偏过头,看去四周,突突的狂跳。
‘是了,这等至宝岂会没有看守’
犹豫了一阵,还是抖开双袖,拱起手转去一圈,“在下栖霞山陆良生,特来”话语停顿了一下,吸了口气,还是说道:“特来,求取崆峒至宝,让天下九州永享太平,百姓不受战乱流亡之苦,还请成全。”
声音回荡大殿,良久都没有话语回应,远处廊桥下漂浮的人鱼恢复过来,在水里欢实的游动,听到书生的声音,笑嘻嘻的游到桥头,跃到栅栏上,双臂搂在上面,好奇的看着站在神台下方的陆良生。
就在此时,神台上方,那声音再次出现。
凡人我一直注视着你,你与陆元不同,回去吧,天道自有轮回,苍生自有寿数、劫难,娲皇造就世间生灵,生老病死,周而复始不过是一次一次的成长。
“你是天道?”
知晓陆良生与陆元关系的,就只能是天道,然而问出,那道声音并不回答,等了一阵,终究还是继续走道:
“陆良生做不到神仙无情无欲,若能有一丝不让天下黎民苍生受苦受难的机会,绝不放手,这也是我万里迢迢跨海而来的原因。”
走上神台中间碧玉的石阶,那悬浮的方印变得清晰可见,袅绕仙气间,金龙环绕,上方有五尊天帝雕刻,从下面望去,印玺之下,可有大大的崆峒二字。
凡人
就在陆良生准备伸手去托举那悬浮的崆峒印,缥缈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拿上崆峒印,它将吸取你的血肉精气,化为苍老年迈,你也愿意?
神台前,陆良生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