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动旌旗鼓胀翻卷,巡逻城墙的士卒夹着兵器,哈出热气搓着手。
“真冷啊……”“看这月亮,明日又是大晴天了。”
“又是大旱,晚上能冻死个人,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都别说了,再寻一段,就可休息一阵。”
寒风陡然吹过城头,几人提着兵器冷的发抖,火把朝周围、城下探了探,什么也没有。
“走了,走了,无事发生。”
查探的士卒回身招呼身后的同袍,继续朝前巡逻。
风吹去城中,昏暗街巷内,两道身影一闪而过,脚下在房檐连踏,缓缓降下地面。
“那朱子易居然想借刀杀人……可本道上次来的时候,人还挺和善的。”
“那是你懒得管闲事,所以没找你麻烦。”
“呐呐呐……这说明本道不会找死。”
“那一样吗?地煞殷火是他们……”
穿过前面巷口,就到客栈,两人快步走动中,陆良生话说到一半,另一条巷子里,黑暗里传来一声。
“这边…这边…”是蛤蟆道人的声音。
“公子…这里。”
陆良生拉住道人,转过头看去传来声音的巷子,老驴在暗巷里甩着尾巴正偏头看来,头顶上,蛤蟆道人坐在上面,朝他俩招手。
“公子。”
聂红怜从院墙上飘下,迎上书生,美眸朝外看了一眼,先开口说起来。
“客栈的房间闯来一伙修道者,好在蛤蟆师父察觉到了,先一步离开。”
“哼哼,知道为师厉害了吧?”
老驴头顶,蛤蟆道人背着黑纹葫芦,环抱双蹼“为师当年,竖敌无数,全靠机敏二字,才得以脱身,区区几个修行小辈也敢老夫面前卖弄,要是老夫修为恢复,一个喷嚏,都能让这西北之地下起大雨。”
见老蛤蟆又开始吹嘘,道人赶紧躲到一边,翻出黄绸布兜,一张一张数着已经不多的黄符,来这边后,竟是忘记补充,眼下能用不过数十张。
“这下麻烦了……打会儿要是胖和尚和他们打起来,不够用啊。”
红怜和蛤蟆道人眨了眨眼睛“和谁打?刚才那一拨人?”
不过,蛤蟆陡然反应过来,看向徒弟。
“小道士提到一个和尚,是上次遇到的那个?”
“是,他法号法净,万佛寺的修行僧人,不过已经离寺修行……”
陆良生牵过老驴,先去安全地方隐匿起来,边走,边道出实情原委。
“……那和尚的师父,法号镇海,不知道是否师父说的那个老和尚?”
拐过一个巷角,在一处小院后门停下,趴在驴头的蛤蟆嘴角微微抽搐,摇头“不是。”
一旁,陆良生也松了口气。
“那就好,对了,师父。”
说到这里,书生想起和尚提到的地煞殷火,毕竟蛤蟆师父成天吹牛,但见识肯定是有的。
“地煞殷火??”
蛤蟆道人从驴头站起来,蛙蹼摩挲着下巴,一对蟾眼上翘望去夜空。
“…为师有些印象,好像不过是一种小法术。”
“那师父可有破解之法?那和尚说,西北大旱就是此阵所为。”
见师父说的轻松,陆良生心里也有些棋盘,他也想这西北之地能稳定下来,少死一些人。
那边,表情紧缩的蛤蟆,摇摇头。
“虽是小阵,可一旦布置成这种笼罩整个贺凉州的法阵,岂能是轻易破除的?不过施术之人,倒是厉害,能想到这种方法制造混乱,趁机掠人……”
彼其娘之……地煞殷火法阵,老夫记得只有我会啊…不对不对……
蛤蟆道人思索间,陆良生也陷入沉默,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书架上的画卷。
女鬼红怜无聊的看着他两,又看去蹲在角落,收拾东西的道人,飘到后门的石阶,搂着裙子坐下来,双手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
寒风卷过枯草滚过干涸的地面,城池之中,有着木轮转动的吱嘎声。
几辆马车缓缓驶过城中街道,每辆车厢两侧有画着朱砂的符纸起起伏伏,片刻间就到了近前,城上、门口的士卒像是看不见这几辆马车一样,就在他们面前径直穿过了紧闭的城门。
出城的马车共六辆,车撵上都有人驾驭马匹,速度很慢,却一眨眼,就过了数丈。
远方,祈雨高台对面的山丘枯树间,一道肥胖的身形从石头上站了起来,细眼看去黑暗中屹立的求雨高台,礼佛一拜。
原本,救苦救难的建筑,却是变成了做恶事的幌子。
法净直起身,肩颈上那串佛珠慢慢滑动,然后,身形往地上一顿,一蹬,嘭的冲向下方道路。
车辕碾出轨迹,沉甸甸的车厢摇晃间,驭车的人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勒缰绳。
天空一道人影轰的坠下地面,溅起无数尘埃。
唏律律——
马声长嘶,惊的人立而起拉扯缰绳将上面的修士一起拽的摔下车撵,后面其余五辆马车齐齐停下。
嘶啦!
嘭——
车厢门帘撕开,或车顶直接破开,一道道人影冲了出来,降到地面,为首那人站在中间,一柄长剑绽放淡红光芒,‘嗡’的一声挥斜,剑尖悬垂地面。
“终于把你等来了。”
正是朱子易,他偏头看了看和尚两边。
“不知死活的书生和道士呢?没胆量来?”
他前方,形如弥勒的身影,僧袍在风里抚动,法净抬起脸,竖起无畏印微微躬身,然后踏出一步。
“我佛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