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不知此炮重量多少?”
“千斤有余。”
庞雨看完心中有些底,他对这种前装炮的知识都是电影上看来的,唯一能说得上的就是外形,至少炮架必须改进,否则基本谈不上机动力。
“薄先生这炮制得甚好,但所有东西最优先的一点是满足需求。如今流寇退去,在下觉得制炮的用途应有些变化,首要便是重量和炮架,不但要轻便,还需要坚固,我需要它能在官道上每日行进五十里,至少持续十日以上,能用最多四匹马拉动,两匹马最好,炮架和炮身能方便的拆卸,便于装船卸船,炮身上要有用于吊装的挂件,而且价格要便宜。”
何仙崖几人都惊讶的看着庞雨,他们没想到庞雨能提出这么具体的要求,听起来庞雨连炮都懂,那棍神果然神通广大。
薄钰呆了片刻,嘴巴动了几次都没有发声打断,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道,“在下做的这炮,只收到最初的一百五十两银子,铁模那里就用掉一百两,这铜价又贵…”
“差多少都由在下补上,这门炮我买下了。”庞雨拍拍冰凉的铜炮,虽然外形不太好看,但好歹是一门可以用的炮,比安庆府发给桐城那些百子炮强多了。
薄钰情绪高了不少,他用拿着叆叇的手搓搓另一个手背道,“那在下找个船家问问,如何运到安庆府去。”
铜炮的买卖落实,两人关系拉近很多,庞雨对这炮还是其次,他更在意这个制炮的人。听着薄钰说话时,眼神落在薄钰手中的叆叇上,竟然是一个带耳挂的无框眼镜,耳架是铜制,与镜片相连的地方做成花瓣状,不但工艺高超,而且十分精美。
庞雨想起方以智说的远镜打磨,不由开口问道,“薄先生还会制镜片?”
“此物所用很多,找在下做的人甚多,隔几日必要交付一些。”
“那先生能磨远镜所用的镜片否?”
“自然也行。”薄钰四处看看,突然想起还在院中,连忙请了庞雨往后走,却没有进屋子,绕过房舍之后便是那棵大槐树,槐树旁有一个竹亭,便挨着河岸,周围点缀着一些翠竹,亭子虽小却有意境。
薄钰让小厮去泡茶,转身进屋去拿出一支铜管,在庞雨面前将铜管拉出,竟然是伸缩式的三节望远镜,长度足有一米多。何仙崖等人候在亭外,看到这种东西也是大开眼界,光是这个伸缩式的管筒,便是此时的高科技了。
这种伸缩远镜不是方以智那个简单的木筒可比,工艺上精良许多,使用也更加方便。
庞雨接过在手中,手感颇为沉重,似乎也是铜制的,他对薄钰问道,“在下在南京见过一位公子制作远镜,是参照汤若望的《远镜说》,不知薄先生是否也如此。”
“那《远镜说》中,涉及远镜制作之法的,不过百余字,且其光路图颇多谬误,若是那位公子按法施为,恐怕做不出来。守备官可以往外试看。”
庞雨举起远镜往左侧河道望去,片刻后惊讶的问道,“先生做的这个千里镜怎地是倒像?”
薄钰摇摇头道,“在下用的是两面凸镜,出来便是倒像,但此法做出之物,能看得更远,放大倍数更佳,泰西人多用远镜观星,倒像也可用。”
庞雨拿着那一米多长的远镜翻看片刻,“我能想法把像倒过来。”
这次轮到薄钰惊讶,“守备官你懂远镜?”
“在下还能画出光路图,不过在此地太过仓促,需回到安庆之后花费时日方可。”
“那大人能不能到时寄一份给在下。”
“造镜至巧也,用镜之变也。取一定之法于不定之中,必然面授方得了然。若但凭书,不无差谬。”
薄钰惊讶的看着庞雨,“守备官竟然亲身看过《远镜说》,难以置信…”
庞雨高深莫测的一笑,他不过是在方以智那里翻看了一下,只不过他记心好,把这一段刚好记住了。
“这《远镜说》如薄先生所言,其中多有谬误。在下原本是读书人,已经入国子监。因见百姓多有视物不便之人,是以多年潜心研究光学,是要造福百姓,岂知天下不再太平。” 庞雨沉痛的摇摇头,“偌大的江北,就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在下愤而专注兵学、弹道学、制炮学,便是等着一朝为国所用,决心弃笔从戎,侥幸在桐城平民乱破流寇,得张都堂看重,即将就任安庆守备一职。”
庞雨满脸的悲天悯人,言辞中又充满正气,那薄钰听得满脸的钦佩。
薄钰突然一拍手,“庞班头,桐城的庞班头,原来独平民乱的庞班头,不对,是庞大人,大人以监生而投笔从戎,可谓文武全才,才德更是令人敬仰。薄某也如大人一般想的,一身技艺都为造福百姓,半点容不得马虎,凡百工技艺,薄某皆亲身其事,所学也甚为繁杂,但庞大人方才所言的弹道学是一门什么学问。”
庞雨一挥手道,“是专门研究炮弹飞行轨迹的,需要用到正弦、余弦等等…”
“原来庞大人也懂正弦余弦。”薄钰又一声惊叫,倒把庞雨吓了一跳,他以为此时是没有这些三角函数的,只是随口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