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如意张了张口,但是忌惮周玉郎的身份,到了嗓子眼儿的话没敢说。
周玉郎凶狠的盯着她:“无话可说了是不是?”
钱如意浑身发虚,动一动就冷汗直冒:“我快饿死了,没力气说话。”
“……”周玉郎似乎这才注意道她的脸色非常不好,整个人似乎也和之前在金山县见到的时候不一样。原先的钱如意,个子虽然不高,但是珠圆玉润,玲珑有致,仿佛一个精灵。
如今的她,瘦的仿佛被秋风抽空了的秸秆,似乎随时会折断。
周玉郎蹙眉:“卫家都不给你饭吃的么?”
“吃不惯。”
说道吃,钱如意转眸看向陆子峰:“陆师兄,你给我做的饭呢?”
陆子峰愤怒的瞪了周玉郎一眼,转身向外走去。门口两人,伸手将他拦住。
陆子峰怒道:“周玉郎,你不要欺人太甚。”
周玉郎摆了摆手,门外二人将陆子峰放过。
过了好一会儿,陆子峰才端着一碗热粥从外头进来。无视屋里坐着的周玉郎,径直走到炕头前,将碗放下,伸手准备将钱如意扶起。
周玉郎面色顿时一沉:“你……”
陆子峰头也未回:“我和如意,自来坦荡,周世子若是看不惯,好走不送。”
周玉郎面色由青转白,继而恢复常色:“孤男寡女,如果不是我,换了谁肯相信?”
陆子峰语带讽刺:“那还要多谢周世子抬举。”
周玉郎语塞,顿了顿欲爱弥彰道:“下人鲁莽不懂事,有眼无珠不认得陆兄,多有冲撞,委实不该。都是我这个做主人教导无方的错。我在这里代他们向陆兄赔不是了。”
说着,当真抱拳一拱到底。
陆子峰冷笑:“周世子身高位显,此等大礼,恕陆某一介白丁,不敢领受。”
周玉郎落个好大的没脸,站起身来,望了虚弱的钱如意一眼,转身走了。
钱如意吃了几口热热的小米粥,胸中的虚脱之感才稍稍好了一些,用眼神扔了一下门外:“他怎么来了?”
陆子峰面色一沉,刚刚压下去的愤怒之色再次升起:“我陆家早已没落,他周家却依旧如日中天。莫说这十王街,放眼如今的天下,只怕除了皇宫大内,就没有他不敢强闯的地方。”
钱如意摇头:“陆师兄大可不必为此愤愤不平。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古来如此。他那般嚣张,只怕周家的气数也将尽了。”
陆子峰将碗放下,忽然轻叹一声,站起身来。
钱如意明白他的心事,也跟着有些惆怅:“如言一定要嫁给那登徒浪子吗?”
陆子峰背对着她,许久又叹息了一声:“你不懂。”
钱如意沉默:“陆师兄,你是不相信如言的人品么?你应当比我清楚,她并非嫌贫爱富的浅薄之人。”
陆子峰僵硬的转过身来,面上尽是无奈:“她喜欢周玉郎。”
“……”钱如意无语。卫如言的心思一向很深重,钱如意又是不愿意过多用心的,所以还真的不曾留意卫如言是不是喜欢周玉郎。
并非她凉薄,得了卫如言的恩惠,却不肯好好陪伴于她。而是很多时候,因为钱如意太清楚自己的身份,反而并不敢十分用心。
须知,这世间无论人还是事,越是用心的,越是容易牵肠挂肚,放不下。
钱如意明白,她和卫如言无论如何不可能是一条路上的人,与其将来分开的时候难受,不如顺其自然。
如今听了陆子峰的话,钱如意不觉动了恻隐之心,望着陆子峰:“所以呢?你让我帮你照顾她,是帮她达成心愿么?”
陆子峰点头。
钱如意问道:“那你,心中不难受?”
陆子峰眸光一黯:“我爱她啊。”
这短短一句话,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尽在其中。
钱如意赞叹不已:“陆师兄,你的心胸如意佩服。”
陆子峰苦笑:“我倒是想争一争,可是又拿什么去争呢?做出如此选择,也不过是落魄之人的无可奈何罢了。你就不要笑话我了。倒是你,日后若是能够看在我今日为你熬粥的份上,对如言多加看顾,我就感激不尽了。”
钱如意道:“你刚让我不要笑话你,这时缺来笑话我。我又有什么本钱,去看顾如言呢?”
陆子峰道:“难道你还要回金山县?”
“也许吧。”钱如意心头升起无边的失落。
“怎么了?”
“不提也罢。”
见钱如意不肯说,陆子峰也就不再追问,嘱咐道:“你好生歇着,我就在门口,倘若有事就唤我一声。等如言回来,我告诉你,你再回卫家去。”
钱如意应了一声。
陆子峰走出门去,片刻又转了回来。
钱如意问道:“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一抬眼皮,只见凝翠满脸泪痕,抽泣着站在地上,半边脸颊肿起老高。
钱如意吃了一惊:“谁打你?”
凝翠哭道:“还能是谁?世子嫌弃我丢开你走了,说我要是再做这糊涂事,就要打死我……呜呜……”她一边说着,一边痛哭起来。
钱如意有个爱心软的毛病,心里顿时就十分不是滋味起来。
凝翠虽是奴婢,但因为出身在北定候府,一贯的走到哪里都我行我素,倘若不是她此刻面颊上的巴掌印儿,钱如意都差点儿忘了她是奴仆来着。
“竟是我连累了你。”钱如意心里不好受,却也无可奈何。凝翠如果真是她的丫头,估计她早就放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