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那几个女儿听了,纷纷告辞出去收拾准备离开了。
等那几个妇人都走了,二太太这才转头看向钱如意。如今的钱如意就好比一个定时炸弹,不定会搞出什么乱子呢。二太太再精明也毕竟是个闺门妇人,见识有限。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置钱如意,只能强迫自己将她当成空气。
二太太这边,自葛云生走后,虽说没了之前的欢声笑语,但好在很快就恢复了安静秩序。从上到下无论是二太太自己,还是那些仆婢,都沉着冷静,有条不紊。不得不说,这个二太太治下还是有一定功力的。
钱如意也不想继续瘫在椅子上装死,可她不是没地方去嘛。要是早些时候,她不怕自己走夜路被狼叼走,又哪里来的后来这一出呢?如今已经这样,说不得只能窝在二太太这里装死。
除了这里,难保她走出门去,就成了第二个翠儿。
这样大冷的天,被人扔进水里……
钱如意想起来就浑身打哆嗦,与其那样不明不白的死去,还不如让葛云生杀了呢。
二太太收拾好了,一连喝了几杯茶,又上了两趟茅厕,这才算真的镇定下来。紧接着,她的女儿、女婿们接连来辞行。等她的女儿们走完了,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这个时候,二太太似乎才想起翠儿来,向旁边的婆子道:“翠儿怎么样了?”大过年的,她莫名其妙被钱如意拿剑一阵捅,好险没捅着,要是真被捅死了,她不能做个糊涂鬼啊。总要知道个来龙去脉才算。
那婆子出去了片刻,回来道:“被老爷叫去了。只是受了寒,喝了几碗姜汤,暖和过来也就没事了。”
二太太应了一声:“知道了。”
她不问就在旁边的钱如意,也是她聪明。如今的钱如意是无论如何不相信这件事和二太太无关的。二太太要是开口,说的不得又是一通闹腾。二太太别个都不怕,可她真的有些怕钱如意这个胭脂堆里的霸王。牙尖嘴利的,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得。所以她宁可在这边憋着等葛云生那边的结果,也不会向钱如意开口的。
俩人就一个屋子各自待着,互相当对方是空气。
这时,外头忽然传来吵闹之声。
二太太抬头问道:“怎么回事?”
门口伺候的丫头走进来:“回太太,是三太太那边闹起来了。王家大小姐回去之后,一言不发割了腕子。这会儿闹将来开,三夫人要来……”她说着,悄悄望了钱如意一眼:“要来和……拼命。”
二太太转头看向钱如意,见她跟没听见丫头的话一般,知道她赖定自己了,也是头痛。只能向那丫头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丫头走了之后,二太太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也听到了,现在打算怎么办?”
钱如意看了她一眼:“不打算怎么办。我孤身一人陷在你们家,又能怎么办呢?”
二太太道:“我留下你,原本是好意……”
钱如意抬起一只手:“多余的话不用说。是非曲直自在人心,老天自有公道。”
二太太叹了一口气:“你可知道,你这一闹,让人家怎么看待咱们家。”
“我要是不闹,别人怎么看我?”
二太太语塞,待要不问,终是忍不住:“到底怎么回事?”
钱如意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但是也不想和她解释,将身体在椅子里找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假寐,不再理会她。
虽说二太太此时镇定下来,可是要说她心静如水,也是骗人。她站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吩咐婆子:“去看看老爷那边问完话了没有。要是问完了,把翠儿给我叫过来。”
那婆子急忙又去了。
二太太侧耳听了听,听不见隔壁的喧哗之声了,问道:“外头怎么又忽然安静下来了?”
丫头进来回道:“大奶奶起身了,现在正坐在三太太的正房里头。”
二太太听了,脸上神色怔了怔,一股难以掩藏的黯然悄然侵袭上来:“大奶奶么?”
丫头点头:“是大奶奶。大奶奶好生厉害,只往门口一站,连咳嗽都没有咳嗽一声,那些个吵闹的姑奶奶、表小姐,连同三太太就都哑了声。”
二太太明显有几分不耐烦起来,摆手道:“你出去吧。”
丫头走后,她独自一人坐在炕上发呆。钱如意听着屋子里陡然十分寂静起来,睁开了眼睛。一眼看见坐在炕上发呆的二太太,她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了。就在刚刚之前,二太太的神韵气色还沉稳淡定,人也显得年轻。只这一瞬之间,她整个人都似乎灰败起来,平白的显出老态。独自坐在炕上,身体缩成一团,甚是凄凉可怜。
“怎么了?”钱如意总归是个心软的人,况且她自幼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老人家总是更容易惹起她的同情和怜悯。
二太太好一会儿才抬起眼皮看向她:“什么?”
钱如意道:“我问你怎么了?怎么忽然这样沮丧?”
“有吗?”二太太抬手无意思的在自己脸上摩挲:“有吗?”她的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抖,似乎在深深的恐惧着什么,又似乎在努力掩盖自己的绝望和无助。
钱如意忽然有些想要拥抱她。说起来,二太太虽然精明了多半辈子,但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她最终恐怕也逃不过可怜人的下场。
钱如意坐正身体:“你怕葛秀才立起来之后,大奶奶掌家,到了那时这葛家再无你立足之地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