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收走回来,抬起手来,似乎想要将她额前乱发拂去。手伸出来却停在了半空中,最后颓然的垂了下去:“你跟在我后头,我不放心。还是你走前头比较好。”
钱如意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呢?”
赵丰收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你不信我么?”
钱如意摇头:“我实在走不动了。”
赵丰收自然留意到了她苍白虚弱的模样,他蹙眉道:“可是,怎么办呢?”赵丰收的为难之处,钱如意理解,也正是她还敢信他的原因所在。
赵丰收时时刻刻都在以她为重,为她思考。男女有别,他从来都很好的保持着和钱如意的距离。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维护钱如意的清名。这样一个男人,钱如意有什么不敢相信的呢?
赵丰收向四周看了看,见路边一个小店还透着灯光,于是将钱如意带了进去。原来是一家小小的面馆儿,老板已经准本收拾起来,上门板了。见来了主顾,于是那妇人就来招呼。
赵丰收要了两碗面,店家先做着,然后留下钱如意就出去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面好了端上来。钱如意一看,葱花素面。
那老板娘有几分歉意道:“实在对不住,这酱料都买完了,只能委屈姑娘吃碗素面。”
钱如意道:“无妨。你这面倒是让我想起我奶奶来了。”
老板娘受宠若惊:“那可是好。姑娘要是喜欢,就多吃点儿。我这里尽有的。”
钱如意便挑着面条在那里慢慢的吃。不是她不想快,她除了说话,其余干什么事都快不了。
正吃着,赵丰收从外头回来:“都得了。”见钱如意正在吃面,他端起另一碗就开吃:“老板,有没有糖蒜,来一头。”
“有的。”
钱如意下意识道:“我师兄不吃蒜。”
赵丰收一怔,抬起头道:“他是他,我是我。”
“可……”
赵丰收安抚她道:“你放心,我有分寸。”他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又闭上,最后垂下头,声细若蚊道:“如意,你还记得以前的你是什么样子么?”
钱如意顿时就怔住:“以前……”
这时,老板拿了糖蒜过来。赵丰收将那蒜发狠一般拿起来塞进嘴里,一口全嚼吧嚼吧吃了,而后才端起碗来,将面条吃的唏哩呼噜。
那老板笑道:“你这人吃饭也是奇怪。我见过那么多的客人,还是头一次见你这样的吃法。先将蒜一口吃了,再吃面。”
赵丰收道:“你开面馆,难道还管客人怎么吃?”
那老板笑道:“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赵丰收道:“这算什么。我见过一个人,吃包子不吃馅,吃青菜里头绝对不能掺进去白菜。”
那老板笑道:“这大约是那有钱人家里养出来的公子哥。哪有这样的吃法?要是只吃包子皮,那直接蒸馒头不就行了?只吃青菜,那就不切白菜不就行了。何必又做了,又糟蹋呢?”
赵丰收虽然在和老板说话,眼睛却是望着钱如意的:“这还真不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公子哥。”
那老板道:“那就是被家里惯的。”
赵丰收低头吃面,没有否认。
之前的钱如意,确实是被家里人惯着,虽然出身贫苦,身体又羸弱,那是那份矫情和飞扬跋扈,真的是丝毫不输那些穷人心目中,娇生惯养的孩子。
可如今,她浑身的锋芒和棱角都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安安静静的,浑身疲惫的小女子,就算是笑着,也了无生气。
两人吃了饭。肚子里有了食物,钱如意才浑身暖和起来,也感觉并不那么疲惫了。走出面馆来的时候,只见街边停着一个滑杆。
所谓滑杆,就是用两个杠子,绑在椅子两侧,有人抬着就能走。
赵丰收扶钱如意上了滑杆,他自己就在旁边慢慢的走。
夜色很黑,街上的灯火渐次熄灭,渐渐的也归于黑夜。
抬滑杆的两个人穿着黑衣,闷不做声的只管先前走。黑夜中根本就看不清长相。钱如意坐在滑杆上,黑夜中只能听见脚步细嗦的声音。
此行要不是赵丰收带着她,打死她,她都不敢来。
走了一段之后,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但是各自都笼罩的巨大的披风中,没有披风的,也都带着斗笠,将斗笠的边缘压得很低,一看就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面目的样子。
这些人,都静静的赶路,连脚步声都很轻。乍然看去,仿佛百鬼夜行。
这时,就算钱如意心中有疑问,也只能暂且憋着。因为,在这寂静的暗夜之下,贸然开口无疑是一件惊悚的事情。搞不好,那些鬼魅一样的行人,会都看过来。光是想一想那情景,就够毛骨悚然的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带城墙。
金山县的城墙年久失修,多有破损,眼前这段城墙上就又个缺口。在那缺口两旁,有黑衣蒙面的人把守。那些行人走到那里,将一件什么东西给那把守之人看了,才能过去。
钱如意看向赵丰收,赵丰收的样子很轻松,很坦然。显然他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到了近前,那把守之人看见坐在滑杆上的钱如意,伸臂将一行人拦住。只见赵丰收从怀中拿出一件什么事物一晃。那把守之人便退后让行。
过了城墙之后,外头大路上的行人比城内更多。而且和城内出去的这些人不同,那些行人有三五成群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