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咬牙切齿罢了:“你们家侯爷有心了。替我多谢他。”
二女闻言,都是微微一怔。只听那妹子常云容道:“侯爷吩咐,从此以后,我们姐妹唯娘子和陆大人之命是从。”
钱如意道:“难为你们还是大家闺秀。”
这话表面看上去像是好话,其实并不能细思。一个说‘你们家侯爷’显然是和那姐妹二人划清界限,告诉她们,你们想做陆子峰的小老婆,我是不认的。
另一个说‘从此唯娘子和陆大人命是从’,意思是,我们姐妹来了,就是这个家里的人。
那个又说‘难为你们还是大家闺秀’。意思更明显了,你们还是县太爷家的千金小姐呢,真不要脸。
这两下里,如果让钱如意选,她真的宁可选小七招来的那两个妖精,大家明白的骂街还痛快一些。
那姐妹二人要是傻,也混不到北定候跟前去,哪里听不明白呢。只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她们是北定候送来的,钱如意一天在家里坐着,任凭她们是县令家的小姐,还是知府家的千金,都越不过这个乡下女子去。就算心中有再多的不甘心,明面上也得拢着,不能露出来半分。
比如这会儿,钱如意不让她们起来,她们就得跪在冰凉坚硬的地上,动弹不得。
说实话,钱如意倒并不是真的有意磋磨她们。实在是她心里气闷的很,不想说话。
一旁的赵大妹见状,向那姐妹二人道:“二位姑娘起来吧。你们来的仓促,家里也未曾准备。你们且在奶奶这里站一站,奴婢去收拾间屋子来,姑娘们好歇息。”
那姐妹二人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这才携着手站了起来,见上首那玲珑短小的女子,闭口不语,她们初来乍到的,也不敢多言,只是在一旁站了。
赵大妹正要出去,常云裳忽然道:“嫂子留步。”
赵大妹虽然未曾嫁过人,但早已不知几经沧海,故而做妇人打扮。常云裳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见她在钱如意身边伺候,所以唤她一声嫂子也没错。
赵大妹顿住脚步,问道:“姑娘可是有事吩咐?”
“吩咐不敢。只是我姐妹还有一些行李,随后送到。还要麻烦嫂子,着人帮忙给搬一下。”
赵大妹看了钱如意一眼,见她依旧闭着嘴不说话,知道她心里那股子气性还没下去。于是,赵大妹也不问她了,自己点了点头向常云裳道:“奴婢记得了。”
钱如意实在不愿意看见这两个女子,见赵大妹要出去了,于是唤住她:“你顺便将这二位小姐一并带着,她们的随身行李,还是要自己看着才好,免得出了差池。”
赵大妹福身道:“是。”便引着两个女子出门。
经略司衙门的原身是武侯修养生息的府邸,为了不暴露行踪,所以修建的并不十分宏伟。卫善派陆子峰打前锋,一文钱没给的。
陆子峰万般无奈才将自己的旧宅做了衙门。在原有民宅的基础上修修补补,才有了今日的经略司衙门。
而且,这个修补的过程,全靠陆子峰和钱如意两口子的人情支持。钱家又是极为普通的庄户人家,又能将这经略司修建多好呢?只是够结实,够住就行了。
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
因为,下一刻那两个女子口中所谓的行李送到。二十口樟木大箱子,绑着红花,系着绿绸缎子。后头陆陆续续还有妆台,柜子,桌椅板凳脸盆架子,乃至一对同样系着红花的马桶。足足摆了这个不大的跨院一院子。将这整个院子都衬得瞬间失了颜色。金山县富裕人家嫁女,能有这样排场的都屈指可数。这两个女子可只是北定候送来给陆子峰的妾。
钱如意在屋里生闷气,没看到。外头的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两个三个,全都被这排场给震懵了。饶是王氏,自以为见过世面的,都被惊的走路颤颤,进到屋子里的时候,整个人的神魂都仿佛还飞在天外。
钱如意不解:“怎么了?”
王氏这才一口气吐出,回了魂儿:“我的天呐,我活了半辈子,今儿才算开眼。那侯爷家就是不一样,送别人两个大活人,还带那么多东西。我敢说,咱们整个金山县,就算大嫁闺女的,都没有这些排场大。”
钱如意断眉一挑:“什么东西?”
王氏道:“你去看看。”
钱如意起身,正要出去,却又忽然收住脚步,坐了回去:“你糊涂了,又不是我的东西,我看什么看?”
王氏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和谁是一伙儿的,顿时忧愁起来:“人说民不与官斗,贫不与富争。那俩来者不善啊。”
钱如意心里只是气恼:“我的亲舅妈,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王氏连忙去捂她的嘴:“我就是个奴才秧子,你这样说话是要折我的寿的。”
钱如意没好气道:“你只管在这里眼馋别人的东西,如何不自己走回家去?我舅舅如今官复原职,也是正儿八经的县太老爷,将来何愁不能给你赚来这些个?你在这里挤兑我做什么?”
王氏一把将她搂住:“我告诉你,你再别想生心把我赶走。我这辈子,就是赖也赖定你了。我哪里也不去。”
钱如意赌气道:“我可没有那些好东西来孝敬你。”
王氏顿时又笑了:“我就是顺口一说,你还当真了。有件事,我须得和你先说清楚了。不是我自己不尊重,看见那些东西就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