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那副经略使是个短命鬼,但凡那副经略使命硬一些,这时候,八成整个经略司都已经姓了周了。
卫善做不了这种事,陆子峰更加做不了,看他吐得天翻地覆的样子,就不是个能下得了杀手的人。况且是百十余未曾过堂,尚未定罪的土匪。他更加不会贸然的斩杀他们。
那当时经略司里,唯一会做这件事,能做这件事的人,非老贤王莫属了。
想到这里,钱如意下意识的又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就在回想,自己有没有惹老贤王不痛快的地方。这老爷子太可怕了。简直杀人不眨眼啊。
不过话说回来,老贤王是打着听书消遣的旗号来的。虽然他霸占着经略司,就连正堂主事的卫善,都不得不一天来回的奔波上差。但在外头人看来,尤其是老百姓心目中,但凡经略司里出来的号令,那毋庸置疑,就是卫善的命令。
因此,老贤王杀人,卫善却背了杀神的名头。
卫善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怎样反应。
钱如意挎着篮子急匆匆往前走。县衙距离经略司大约有个一里多地儿。钱如意腿短气弱走得慢,走到县衙前的时候,天色已经快晌午了。
衙门口当差的衙役根本就不认识她。自然是不能让她进去。又费了好大一番周折,钱如意才得以提着篮子进了后衙。这个时候,已经正午了。
陆子峰看见她,先是惊讶万分,又看见她提来的饭菜,顿时就哭笑不得:“你这是做什么?我在衙门里,又不是没有吃的?”
钱如意一本正经道:“你为了咱们这个家,牺牲那么多。我自然也要做些什么才行。”
她将那后衙的屋子各个转了一圈。其实,这后衙也就和经略司他们现在居住的跨院差不多大,只是在县衙里,这里是居住的主宅,两侧多了东西两个花厅。
陆子峰身边除了小白和阿青这两个半路冒出来的,其实并没有什么亲近可以使唤的人。钱如意察觉出来:“你如今公务繁忙,总是一个人连个跑腿的都没有,很是不方便。不如将我七哥叫回来吧?”
陆子峰不解:“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钱如意不想多说。
陆子峰道:“我自然是非常愿意的,七哥是自己人,别人总归是不能比的。”
钱如意道:“只要你愿意就成了。你写一封信去,让他回来吧。”
陆子峰想了想:“也好。”
“可惜胡大不在,不然来去还快一些。”
陆子峰看看左右无人,酸道:“你总提起他,我心里不高兴。”
钱如意看了他一眼:“我想要提起谁的时候,就明明白白的说,那个像你,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陆子峰白了她一眼,接着吃饭。钱如意等他吃完,收拾了篮子,又叮嘱道:“你可不要忘了给七哥写信。”
陆子峰点头:“我知道了。”
钱如意这才提着篮子出了县衙,信步在街上走着。
“老板,给来几个馒头。”一个外地口音传入钱如意的耳鼓。她下意识向那边望去。最近一年多,金山县的外地人很多。有来做生意的,也有一无所有来讨生活的。
那人大约察觉到钱如意的目光,转头看了她一眼。两下里只是匆匆一瞥而过,谁都没有当回事。
钱如意心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咚……咚……咚……”沉闷的鼓声忽然从县衙方向传来。钱如意下意识的转头。只见街上三三两两的人都向县衙方向涌去。话说钱如意还没有见过陆子峰坐堂的样子。她转身又往回走去。
好不容易挤进去,就见一披头散发的妇人,正两手挥舞着,抡着鼓槌,似乎用尽浑身的力气狠命的砸那鸣冤鼓。
第一眼,钱如意只觉得那妇人很是眼熟,待仔细一看:“这……”
这妇人是谁啊?
那个给葛世文生下老来子的那个丫头,后来抬成了妾的那个。叫什么名字,钱如意想不起来了。葛世文那个老来子新近死了,这个钱如意是知道的。可是不知道他这个小妾怎么就成了这样,又为什么跑到县衙前来敲鸣冤鼓。
鸣冤鼓一响,那怕县令正上一半的茅厕,也得赶快擦了屁股来升堂。这是古往今来,朝廷立下的规矩。陆子峰如今替着县令的职务呢,他那个秉正的性子,自然是更加不会怠慢。
衙门里头升起堂来,那小妾将手中的鼓槌一扔,连扑带跌就往里头冲。外头那些百姓们,跟着拥簇到大堂外去围观。
只见那小妾扑跌在大堂上:“青天大老爷,你要为民妇那枉死的孩儿申冤,为民妇做主啊。”说着一头磕在地上,顿时就在地上印出一个血印子。三个响头磕完,额头上的鲜血,流的满脸都是。她原本就披头散发,状若疯癫,这时看去哪里还有人样子,就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般,凄厉悲惨。
陆子峰并没有认出她来,因此将惊堂木一拍,颇有几分架势的问道:“那妇人,你姓甚名谁,因何事击鼓,又状告何人?你且细细道来。”
那妇人抬起头,又喊了一声:“大人……”嗓音一哑,垂下泪来,血于泪混在一起,形容更加的凄惨:“民妇葛王氏,家主城外三十里葛家庄,丈夫叫葛世文,便是金山县前一任的县令。”
“……”陆子峰一怔,细细看去。看了半天也没认出她是哪个?于是将惊堂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