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如意心里那个恨啊,恨凝翠怎那样的不争气。她和卫善只见得身份,相隔的何止千万里。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不可能和卫善在一起的。
以前,凝翠是周玉郎的丫头,周玉郎是卫善的女婿。哪儿有女婿身边的人去伺候老丈饶道理?
现在,凝翠是钱如意身边的人。钱如意是卫善的儿徒媳妇。比那儿媳妇就差那么一丁点的距离。古往今来,更没有儿媳妇身边的人去伺候公爹这一。
钱如意虽然出身穷困,可自忖一向是拎得清的人,就算是京中的泼富贵,都没能迷惑了她的眼睛。她原以为,自己是这样,跟着自己多年的凝翠,也必定是这样。谁知,那傻丫头竟然轻易就栽在了一个情字上头。
凝翠自以为衣无缝,以她的粗心,如果钱如意不,她是绝对不会看出钱如意有什么异样的。也正是如此,才令钱如意对她不怎么留心。
钱如意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给那丫头两耳刮子。万一那丫头再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到时候岂不更加糟糕?
她独自坐在屋内,将心头那一股恼恨压下去又升上来,而后再压下去。如此往复,也不知道多久。一抬头,色都暗了。陆子峰从外头进来,不明所以:“都黑了,怎么一个人坐在屋里,也不点灯?”
钱如意心头那股无论如何压不下去的恨恼,顿时就奔涌而出:“你过来。”
陆子峰听她语气不对,走了过去:“你怎么了?”
钱如意冲着他的胸口就擂了一拳。
陆子峰没有防备,低呼一声:“你干什么?好好的怎么打人?”
钱如意咬牙切齿:“打得就是你们这些臭男人。”着,对着陆子峰又是一顿捶。钱如意的手没什么力气,陆子峰再怎么都是个大男人,所以,钱如意根本就伤不到他的,充其量就是挠挠痒。
陆子峰也不躲闪,甚至更向前了一步,伸臂将钱如意圈在了怀郑让她打的方便。
钱如意就是个绣花架子,没打几下先把自己累个够呛,陆子峰却一点儿事情没樱她心里的恨无处宣泄,扒住陆子峰就啃了他一口。陆子峰痛的倒吸一口冷气。
钱如意心头的恨意这才稍稍缓解了些,转而又心疼起来,怒道:“你是个木头人么,就不会躲开?”
陆子峰十分的委屈:“我要是躲开了,你还不得把自己给气出个好歹来?如果你现在稍微有些出了气,能不能告诉我,我哪里又错了?”
提起这个,钱如意刚刚下去的火气又起来了,推了陆子峰一把,想把他推开,但是没有成功,气呼呼道:“你还问,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陆子峰是了解钱如意的。别看她长的娇柔弱,却有着一颗狭义之心。最喜欢路见不平,关键是她还没有那个能力去管,平白的自己生闷气。
陆子峰一看钱如意这样子,这神态,这语气,那还有不明白的么?自己又不知道替哪个张三李四背了锅了。于是问道:“谁又惹着你了?”
除了陆子峰,钱如意也没有别的什么人可以诉、可以商量的。她撅着嘴道:“你师父。”
陆子峰一怔:“他老人家住在县衙里,和这里隔着一里多地,怎么就惹着你了?”
钱如意冷哼一声:“你们男人什么时候能管的住自己的三条腿的?”
陆子峰略一沉吟,顿时吃了一惊:“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钱如意道:“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么?”
陆子峰有些沉不住气了:“你快,到底怎么回事?”
钱如意就将她白撞破的事情了。
陆子峰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钱如意忽然有些同情他。陆子峰自幼全家阵亡,就剩下他一个。卫善就像他的父亲一样。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钱如意很清楚,过去的许多年,陆子峰都以卫善为楷模,为榜样。连言行举止,神态语气都会下意识的去模仿卫善。
卫善之前要杀陆子峰,就已经够陆子峰那心脏受的了。乍然听,卫善那伪君子竟然还是个下流坯子,换了谁都难以接受。
钱如意反手搂住了陆子峰的腰,将自己整个窝在他的怀里,希望自己的温度,能够温暖这个可怜的娃。
许久,陆子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会是听错了吧?”但是,这话问的,他自己都不信。钱如意干活儿不中用,可是无论眼力、耳力、还是记忆力都是非常厉害的。她只要见过的人,那怕恍惚中看了一眼,再相遇都能一眼认出来。她只要听过的声音,那怕再飘渺,如果再次听见,也能从纷繁中轻易分辨出来。
所以,钱如意如果是,那就肯定不会有错。
“这怎么可能呢?”陆子峰自言自语,将头垂在钱如意的肩膀上。
钱如意忽然有些后悔和他这些了。倘若陆子峰不知道,也不会这样难过。她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对不起。”
陆子峰越发将她抱紧:“怎么会这样?”
钱如意想要分散他的痛苦,违心道:“许是凝翠的错。”
陆子峰虽然痛苦,却还不至于就此失去了理智:“你这样的话,是要我越发的惭愧么?”
钱如意将短眉毛一挑:“陆子峰,这咱可得明白。你师父做的事,你为什么惭愧?你和我交待清楚了,是不是这里头还有你的事?你今要是跟我不明白,我和你没完。”
原本因为偶像破灭而十分痛苦的陆子峰,闻言顿时升起百口莫辩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