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雅郡主望着他的背影:“你左右不了我的。之所以我从前不走,是因为我自觉愧对你的女儿,愧对你卫家。毕竟,在我孤苦伶仃的时候,是你们卫家收留了我,让我有了一个名义上的家。如今,你回来了,卫家不需要我再支撑。你的女儿也早已嫁为人妻,为人母。我已经了无牵挂。所以,不管你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都左右不了什么。”
卫长风转身:“你说,我卫家靠着你支撑?怕不是在说笑话?”
慧雅郡主正色道:“既然你有此一问,那我少不得要回答你一下。卫家老侯爷清正廉洁,两袖清风。除了这宅子,别无私产。你家两代无人出仕,全凭朝廷一点儿禄米支撑。老侯爷临终将你卫家托付于我。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我在哪里待着都是待着,为什么非要在你家待着呢?世人都知我任性妄为,难道我要离开你家,会有什么不妥么?”
卫长风脸色暗沉了下去,但是脸面上毕竟过不去:“你那些俸禄家私,分明是被你的那些刁奴贪墨去了的。如何就要算在咱们家里开销上?即便是真的开销了一些,你是卫家的媳妇,这里也是你的家,难道不应该么?”
慧雅郡主抬手,制止住了卫长风接着说下去:“我并不想和你辩论该或者不该。只是你问了,我就告诉你答案。你信或不信,全都是你自己的事。你要是还有问题想问我,索性就都问了。”
卫长风的神情变幻也不知道几次:“难道,你真的一点儿不念咱们夫妻感情么?”
慧雅郡主看着他:“咱们只是挂名夫妻,何来感情?”
卫长风道:“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他的眼角瞄到一旁的钱如意,底下的话无论如何说不下去。
钱如意向后退了退,几乎要将自己隐身在幔帐之中,但这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她硬着头皮道:“郡主,山长,我还是走了吧。”
慧雅郡主终于点头:“我要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你要急着回家,就回去吧。”
钱如意如蒙大赦,逃也似的出屋,看看院子里没什么人,抬起手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这才抖了抖被汗水沁湿,有些粘腻的衣服,准备离开。
忽听屋内慧雅郡主一声嘶吼:“卫长风,你大胆……”那一声凄厉至极,仿佛带着无边的绝望。
钱如意一惊回头,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翻身向屋内奔去。还没等她奔到屋子门口,就听轰然一声巨响,那关闭的房门猛然从内炸裂开来,纷飞四溅的木屑中跌出一个红衣人影,不知卫长风还能是哪个。
钱如意紧赶着躲避,也还是没能够躲开,额角被纷飞的木屑划伤,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但她顾不上这些,忙忙的去查看卫长风怎么样了。
只见卫长风整个人跌倒在碎裂的木门上,脸色惨白,口中鲜血直流。
“山长……”钱如意唤了他一声。
卫长风指着屋内,两眼圆瞪,咬牙切齿:“狗……男……女……”
钱如意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一五十多岁,身材轩昂,头发花白的男子,横眉怒目站在慧雅郡主的房门前。这人,钱如意认得。他是慧雅郡主的侍卫,而且,似乎是那种顶顶难得的暗卫。因为寻常的时候,他从不现身。只有慧雅郡主在危急之时,他才会出手。
钱如意看向卫长风。方才她离开之后,屋里就只有他和慧雅郡主两个人。如果慧雅郡主有危险,那下手的除了卫长风,没有第二个人。
想到这里,钱如意顿时紧张起来,丢下卫长风就奔向了屋里。
那侍卫将身一侧,给她让出一线缝隙。
钱如意奔进去,只见慧雅郡主两手紧紧揪着自己的的衣襟,脸色惨白,嘴唇青紫,眼睛瞪的铜铃一般,浑身瑟瑟发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吓得。
钱如意靠近她,她似乎吃了一惊,猛然站起:“你干什么?”
钱如意望着她跟个刺猬一般的样子,问道:“您怎么了?”
慧雅郡主看清楚是她,紧绷的身躯猛然瘫软下来,整个人就向后倒去。
钱如意慌忙伸手去接她。但是,钱如意身材矮小。慧雅郡主高挑匀称,钱如意根本就接不住她的。眼看着她就被慧雅郡主给砸在了地上。忽然,她手中一轻。定睛看时,慧雅郡主已经被那侍卫搂在了怀里。
那年过半百的男子,揽着浑身瘫软的慧雅郡主,就仿佛揽着一个绝世珍宝一般。两眼中的温柔疼惜,绝对不是装能装出来的。
钱如意指着他,怔住。
那姿势,他身为下属绝对是篡越的,冒犯的。可是,以他目中的神情,又似乎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钱如意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这样不好。
卫长风这时已经缓过劲儿来,从那碎木头里爬起身,也不顾满嘴的血沫子,指着屋内两人:“你们两个男盗女娼的败类……”
那年过半百的男子听了,将一双浓眉竖起,喝道:“你给我闭嘴。”
卫长风不可抑制的哆嗦了一下,明显有些害怕。
那男子接着吼道:“卫长风,就算天下人都骂郡主,你都没有资格骂她的。这么多年,她一个弱女子孤身陷于此地,你扪心自问,可曾担负起一个丈夫的担当?你们卫家,又有哪个是真心将她当成亲人的?”
卫长风指着那男子:“你会后悔的,你们两个会后悔的。我如今红袍加身,将来前程无量。我一定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