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如言从屋里迎了出来,惊喜万分:“如意,你怎么来了?”那样子不想是装出来的,也就是说,钱如意要来周家,周家上下很多人都知道,但是都假装不知道。
唯独卫如言是真的不知道。她的处境,在周家可见一斑。
卫如言确实像方大娘说的那样,瘦了很多。整个人也憔悴了很多。她扯着钱如意的袖子,站在院子里,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得样子。
钱如意不解:“怎么了?我来看你,你还不高兴么?”
卫如言摇头:“并不是呢。你不常来,我带你四处走走吧。”说着,扯着钱如意就向院子外走。似乎怕钱如意发现她的什么秘密一般。
钱如意跟着她出来。卫如言却在院子外头站住,抬头四下望去,脸上划过茫然的神色。
钱如意看的清楚,卫如言不认识周家得路。也就是说,她除了这个院子,极少到别的地方去。
钱如意指了指院子门口的石头:“天怪热的,咱们就在这里坐一坐吧,这里还凉快些。”
卫如言点头:“也好。”
钱如意侧目看着她。卫如言生的极好,粉面桃腮,鹅鼻檀口,一双星子般的眼眸,流盼之间熠熠生辉。可是,如今的她,身形槁枯,脸颊消瘦。昔日眸中的神采,似乎都消失殆尽了。
钱如意不由心疼起来,低唤了她一声:“如言……”
卫如言这才回过神来,强颜一笑:“什么?”
钱如意握着她的手:“你过得不好对不对?是周玉郎,还是你的婆婆,将你折磨成这个样子?”
卫如言抽了抽手,想要将手抽回去:“你胡说什么?没有的事情。我过得很好。”
钱如意兀自猜测:“是周玉郎?”
一瞬间,卫如言强装的云淡风轻,顿时分崩离析,眼泪霎时间就涌动上了眼眶,低头气恼道:“你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这不正是你愿意看到的么?我过得不好了,趁了你的心了。”
钱如意急了:“你说这话,可是诛心。当初我怎么劝你的?我说周玉郎不是良配,你偏不听。如今却来怪我。”
卫如言哭道:“还不是你害的。”
钱如意道:“你倒是说明白,不然以后我再不来了。”
卫如言下意识的就伸手捉住钱如意的胳膊:“你要不来,我自己一个人不得在这深宅大院里苦死?”
“那你倒是说说,你俩不好怎么就怨我了?”
卫如言道:“你那样聪明,非要我说出来么?”
钱如意道:“你不说,我怎知道?”
卫如言再次低泣起来:“你非要这样是不是?别人作贱我也就罢了,你也要来作贱我。你明明知道,世子心里喜欢的其实只是你一个。倘若你跟着我一起,我又何至于如此?”
钱如意简直要被气笑了:“如言,你是因为喝了周家得水,所以就变成和周家人一模一样的强盗想法么?且不说那周玉郎喜欢谁,不喜欢谁都和我没关系。咱就说说你刚刚的话。我也是个人,你也是个人,凭什么为了你认为,为了你的幸福,就理所应当的该牺牲我的幸福?是因为你是官家小姐,我是乡下穷丫头么?如果,是因为这个,算我白认识你一场了。”
卫如言语塞,片刻道:“如意,你也不用拿这冠冕堂皇的话来压我,你知道,我并不是那样的人。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没想过要嫁给世子么?倘若没有,又为什么要三番四次撩拨于他?”
钱如意简直要被冤枉死了,她竖起一只手掌:“我对天发誓,从来没有撩拨过任何一个人。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行得正,坐的端,问心无愧。”
“那凝翠怎么到了你身边的?”
钱如意正要解释,一旁的凝翠看她着急,忍不住替她开口了:“金山县葛家摆宴席。如言小姐,你也是知道的,世子和葛秀才有交情,就住在他家里的。如意姑娘是葛秀才的外甥女儿,去赴宴。谁知道被角门上的刁奴刁难。世子和我打赌。我说如意姑娘一准儿受委屈。世子说不一定。约定谁要输了,愿赌服输。然后,我输了……”
凝翠一口气说完,不但卫如言愣住,连钱如意都愣住了,看向凝翠:“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你一个大户人家的侍女,怎么会那样心甘情愿的服侍我呢。”
凝翠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输了嘛。愿赌服输,有什么好说的。”
卫如言黯然道:“如此,竟是天意。”她兀自发了一会儿呆,接着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原本世子每年都要到玉匣关去向侯爷拜节,而后会顺道来金山县看我父亲。只是二人之事,从未提起过。去年,忽然提起此事,我就知道其中必有缘故。当我无意见看到他看你的眼神时,我就明白了。
我原本以为,以我们的情谊,你会很高兴和我一起的。到底还是我自作多情了。”
钱如意见她这般落寞,心又软了下来,拉着她的手道:“你也是傻,明知道原委,还这般草率。如今这可如何是好?”
卫如言叹息:“总归是我自己选的路,打碎牙齿和血吞罢。”
钱如意犹豫再三道:“我也实话说了吧。我原本没打算来的。是昨天凝翠的母亲去看凝翠,无意见说起世子病了,而且病势沉重。你日夜忧心,都瘦的不像样子。我这才动了心思来看你。俗话说,子不杀伯曰,伯曰因子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