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娘送师伯的,现在物归原主了。”
陈文伯很自然的伸手接下:“当年你娘突然将此物送给我,我一直猜测是什么,今日一看才知道此物给了我其实没用,我又看不懂,你娘就是这点儿不好,写字就写字,怎得写的如此古怪,像是暗语一般。”
“那师伯需不需要瑾辰教教你,这世上可只有我和姐姐两个人懂。”
“不用啦,人都死了,再学,又有何用?师妹的性子我知道,她既然以暗语写就,且把钥匙给了你,怕是本来就打算只让你看,我这做师兄还是尊重她的想法吧。”
萧瑾辰没敢随便评论,只是突然神色古怪道:“原本以为您仅是和我父皇认识,却不料你二人竟然还是情敌,渍。”
“滚蛋。”陈文伯没好气的瞪着眼前这没大没小的年轻后辈。
萧瑾辰也干脆,转身就走,丝毫不带留恋的,陈文伯看着那背影,久久不说一句话。
他终于起身,却是开始爬楼梯,一层又一层,直到第七层而止,推门而入,看着这已经保留的了几十年的屋子,老人一脸的落寞。
鹿苑不会有人知道,这藏书楼第七层其实是付瑶琴曾经的故居,在这位瑶仙还是个十六岁小姑娘的时候说她要住的高高的,要能一览落阳郡城的那种,当时他的师兄说没有,还问她是不是想住到天上去,可到后来,他便默默的在这很久以前就有的高塔第七层修了个屋子。
在后来的岁月里,从师妹出嫁的那一天起,这位师兄又一声不吭的建了这鹿苑,随后更是把这高塔尽数修整翻新,然后便一点一点的往里搬东西,武学秘籍,诗书词赋,三教典籍,各类孤本,小说,神兵利器,夜明珠,一件又一件,最终拼出这天下第一藏书楼,可唯有这第七层,不管高塔如何变,它却不变,床是那床,椅是那椅,除了没有那人以外,一切如旧,陈文伯有时候累了就到这里来坐坐,就仿佛师妹还在一样,越坐越觉得寂寞,越坐越害怕闯入别的人气,所以他把自己的佩剑帝道赤霄镇压在此,终于使其成了禁地。
陈文伯看了一阵,走到角落拿出扫把,扫完又端了一盆水,还拿了块新抹布,擦的很慢很慢,仿佛故友一般。
世人笑我忒风颠,我咲世人看不穿,陈文伯很喜欢这句出自桃花庵中的诗词,对于他陈文伯来说,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你可以笑我傻,也可以说我癫,但你不必怀疑我对你的深情。
老人清晰的记得,三十六岁那年,他遇见十六岁的她,她笑了一下,他便记了几十年,接下来,大概还有那剩下的半辈子。
……
这一日大雪纷飞,落阳郡城有名的贫民窟斧街中央,有一道雕刻着桃花庵三个大字的黑色牌匾缓缓升起,一缸又一缸的老酒被抬进店内,酒香飘得整条街的人都能闻到,可在这开业的大喜之日,掌柜的竟然没有出现,这在这群穷惯了的斧街人眼里,可算是一桩奇事了。
有那无事的懒散男人坐在路牙子上,一人一壶劣酒,纷纷猜测这酒馆能开多久,也有那识字的妇人少女,知道这名字来源于那首新作的桃花庵,眼里的期待是藏也藏不住,莫非,是那桃花庵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