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整整一日,弃前进了数百丈距离。然而脑中的图卷,能打开的已接近他元神之力的极限。
“既然此处一日方是外头一个时辰,我便在此处一边修炼元神,一边思索回答问题,岂非事半功倍一举两得?”弃突发奇想,竟真的进入那葫芦之中。
弃在葫芦中待得数个时辰,那元神小人又长大几分。再去看那图卷,能打开的又多了不少。
第三日,弃发现那书简越来越少,已难成江海。细看时,竟还分成了四条支流。支流尽头,隐隐约约有一物飘在半空,金光闪闪。
“莫非那便是老头所谓机缘?”弃心中一动,巴不得能立时飞了过去。
然而他却发现,此时自己已无法再选择书简,而只能任书简选择。每抬一步,下一步便只有一个落脚之处。
此刻的问题,也不再是简单回答,而是要与书简进行辩论。言之成理凿凿有据,能打动那作者元神,方能进到下一步。
弃的进度一下慢了。
接连五日,每日进了两步。
再接连十日,每日竟只进得一步。只是书简数量越来越少,这一步倒是甚远,弃须得跳跃方能到达。反是在葫芦中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元神小人已有半人高大,须发眉眼与弃一般无二,甚是活跃。
此时终点已经遥遥在望,那金光闪闪的竟是一个大字:灵。
另三条支流亦各通往一个大字,远远望去依稀是:兵、法、阵。
再接连二十日,每两日方进得一步。此时的问题,分为三类,一类为机辩争锋,弃称之为文题;一类为较量实证,弃称之为武题;还有一类则是两者杂糅,弃称之为合题,这类题越来越多。可能是越进入后期,那著书之人越是融会贯通,无论理据实操皆为上乘之故。
不觉入到这道匮已一月有余,弃离那“灵”字愈来愈近,往前一步也愈发困难。
这日,弃遇到一文题:牛车不行,赶牛赶车?
一见此题,便知那作者极善机辩,弃不觉心中开了小差:“我来这道匮之中有些时日,不知那老头、‘慢慢’还有嬴公子如何?更不知于儿现在何处……”
一念至此,他已来至那道匮之外。
“弃小鬼,你可算出来了,匮中如何?”老头笑眯眯看着他。
那“慢慢”也赶紧跑来厮磨。
弃将匮中所经历与老头一说,老头频频点头:“嗯,不错不错。登山涉海,追本溯源,那‘灵’字所在,便是你第一道机缘。似你这般进度,已堪与当年‘小三’比肩。”
“嬴公子也曾进入过这道匮?”弃好奇之心大炽。
“嗯……”老头欲言又止。纠结片刻,止而又言:“你是此匮天命主人,本应说与你听……他曾在五年前偷入过此匮,还从中带走一部极要紧书简。”
“啊?”弃心中甚是惊讶:那嬴公子是如何发现这道匮,又是如何将东西带走的?
“亦怨我,当是对他喜爱至极,向他吹嘘过这件宝贝。然而这道匮乃天地肇始时之神器,便是能够进去,要想从中带走东西,绝非易事。更何况他带走的,乃是‘阵’字部中一部被封禁已久的奇书。我龙息七日,待醒来发现此事,他早已离开,我至今亦不知他是如何做到。只是此事之后,‘小三’竟有三年时间再未现身,想是怕我责怪不敢见我。再见时,他绝口不提道匮之事,我也权当不知。只隐约感觉他性情剧变,当年‘小三’已经远去,再不会回来,令我心中实在唏嘘不舍……”老头说着这话,竟透出伤感神色。
正说话,空中飘来一阵肉香。老头瞬间变换脸色,极开心嚷道:“说是第二天,谁知竟等这许久?孙孙,你可是越来越不心疼老头子了。”
果然是那嬴公子,提了好大个食盒,笑嘻嘻行了过来。
“那‘食无味’说是今日方到这沩山花猪肉,孙儿便等了两天。今日一看,果真不一般,肥瘦得宜,肉质鲜嫩多汁,香死人。来来,阿爷、弃兄弟,快来尝尝……”
那嬴公子忙着打开随身带来的食盒,除了荷叶包好的肘子,竟还准备了一整套羊脂玉杯箸、一大壶酒、数碟小菜。
弃赶紧将手中那珠子悄悄收起,好在那嬴公子只顾忙着斟酒布菜,并未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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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问问很快便查到,带走弃的竟是当今三皇子嬴协。
但自与那三皇子偷偷入宫,弃便神秘消失了。
这皇子与弃到底是何关系?他缘何带弃入宫?弃又去了哪里,为何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元神气息?这些问题终日萦绕在于问问脑中,无人解答。于问问只好将所有疑问,聚集在这皇子身上。可除去每日斗鸡走狗、与宫女打打闹闹,隔两日便偷偷溜去“食无味”大快朵颐,那皇子并无异样。
这日,那皇子又偷偷溜出宫来,径奔“食无味”。酒店的伙计,已经跟他十分熟稔。嬴协落座不久,伙计就满脸堆笑端上来了那道双份的“霸王肘子”:“三公子,这是小店专为您备下的肘子,您慢用。”“嗯,好吃……”每次来“食无味”,他必定会点那道“霸王肘子”,好像永远吃不够,有时甚至会打包带走。这次,他又打了包。
三皇子提着那荷叶包,施施然出了店门,穿街窜巷,捡那些僻静胡同径奔大柳树下朱漆小门而去。
突然,胡同深处一破筲箕遮盖的墙洞中蹿出一只脏兮兮的杂毛野兽,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