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安尚未飞高,弃已远远看见一道黄线,洪流般自东边天际滚来。
西、南两面皆是雪山,只余向北一条去路。
“走!”幽安发出一声长鸣。弃率领身下十数骑,往北而去。
北面正是姑臧王城。
幽安飞行疾速,一盏茶工夫已飞至城池上空。往下俯瞰,那城竟已是废墟,遍地残垣焦土,只剩下数座残破城楼在寒风中呜咽矗立,说不出的孤寂苍凉。
十数日前与呼延烈两人自此处经过,这姑臧犹是商贾辐辏的繁华王城,如今竟破败成这般模样,不知这城中究竟发生过什么?又想起呼延烈,弃心中恻然。
弃抬眼一望:再往北,便是莽莽雪原,更是肃杀一片、了无生机。为今之计,恐怕也只有先入到这城中,再设法抵御那狼骑了。
“苍灵卫,”姬先在弃身侧往下一指,“这城残破不堪,已无险可守。唯一还能用兵之处,只怕便在那里。”
弃往下一看,姬先所指乃是一处宫殿,殿前一方高台,青石垒就,上面竟还有一只机括巨鸟的残骸。
那宫殿虽小,四角却筑有角楼,各处建筑尚算完好,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地。
于是驾着幽安降落在高台之上。
将姬先与木娅放下,嘱咐木娅几句,弃又登上幽安。
“苍灵卫,你去往何处?”姬先问。
“你那十数名兄弟犹在荒原上奔逃,他们人困马乏,我去接应一下!”话音未落,弃已腾空飞去。
“姬先谢过苍灵卫!”姬先拱手,仰天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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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上十数颗黑点,正在奋力奔驰,身后乃是接天尘土,犹如黄云。
弃掠过黑点,往下大喝:“姬将军在姑臧城中高台之下,你等速速前往。”
自己却迎着黄云扎了过去。
近了!
果如姬先所言,黄云之中裹着一团团黑气。仔细看时,那一团团黑气之下,乃是马匹般高大的青鬃巨狼与一名名狼头裹面的骑手,狼、人眼中俱是血光闪烁,形同恶魔。
这狼骑果然戾气冲天,来得凶猛!弃回身再看看那十数名金刀卫,皆已是疲累不堪,在马上摇摇欲坠,全靠意志苦撑勉力奔逃。
毋论如何,我亦要阻这狼骑一阻,为那些兵士多赢得一些时间。借机亦可试探下这狼骑的实力。弃拿定主意,驾着幽安往下一冲。
犹在半空,已腾身而起,“紧那罗”带起一片金色棍影,滚入狼骑之中。
周身数十匹狼骑被他棍影扫中,“呕——”哀嚎着向后飞出,与身后奔涌而来的巨狼“嘭嘭”相撞,瞬间倒下一片,只在地上乱滚。“紧那罗”余势未消,竟在地上砸出一个数丈深大坑。
弃吃了一惊,方才一击,他乃是试探,并未出尽全力。一击之后竟有些意犹未尽,只感觉气海之中元神之力如怒涛翻涌,传递至“紧那罗”之上。“紧那罗”金环撞击,发出震耳鸣响,棍身之上“嗡嗡”泛出道道金色涟漪。
群狼突然遇袭,“呕呕”哀嚎,仓皇不知所措。便在此时,弃的身后猛然传来一声长嚎,只震得群山回响、叫人头皮发麻。乱做一团的狼群竟突然安静下来,原本全力狂奔的群狼全都戛然止步,往弃立足之处围了上来。
弃回身,一匹硕大无朋的银灰色巨狼,嘴角挂着长长血涎,正一步步往自己身前紧逼。
“嘭!”又一声巨响,一团黑影自天而降,扑在那狼身上。
那狼周身皆是铁甲,被这一扑,虽未受伤,却也滚出数丈距离。
黑影一击未能奏效,发出一声长唳腾空而起,正是那幽安。
巨狼翻滚,狼背上那骑手竟如同生在它身上一般,将身一藏、随它一道翻滚。眼见幽安飞起,他突然自身侧取出一支蓝汪汪长矛,向着半空一掷。
那矛如同闪电般击向幽安,幽安探爪一拨,竟只将它拨偏了小许,那矛还是“嘭”一声射中了它的胸腹。
幽安毛羽坚如铁石,被他长矛一掷,撞出火花。胸口之羽毛,竟飘落一大片。幽安吃痛,“哑”一声展翅高高飞起。
弃深知幽安神力,见那狼与骑手与它博弈竟丝毫不落下风,心中暗暗吃惊。
那骑手见长矛出手竟无法击落幽安,似乎亦吃了一惊。目中血光明灭,不敢贸然再度进击。
弃亦趁机细细打量那骑手,但见他并无头盔,却生得青面獠牙,形如怪兽,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你莫非便是那什么‘弃’?”那骑手竟说起话来。
弃心中只当他们是一群魔物,未曾想他竟口吐人言,不觉愣了一愣。
随即点头,朗声答道:“我便是弃,如何?”
“你既能来至此处,想必络夜罗已经失利。”那狼骑围着他转了半圈:“还真是百无一用!若不是他,又怎会弄得如此麻烦?”
“拿来!”骑手将手一伸。
“什么?”弃又一愣,随即明白,不觉凄然一笑,“你要那刀子?”
骑手“嗯”了一声,又将手往前伸了伸。
“为了一把破刀子,你们竟戕害了如此之多的人命?若那刀子落在我手上,我定要将它毁去!”
骑手眼中血光陡盛,竟突然咧开血盆大口笑了,“也罢,交与不交其实并无差别。因为,你都得——死!”
话音未落,他身下巨狼已经高高跃起,如同一座小山,遮云盖日压了下来。
犹在空中,狼嘴中的血腥恶臭已冲入弃的鼻端,熏得他直想呕吐。
弃对这狼骑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