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璇元盯着弃的双眼。
“她终其一生苦苦寻找的那钟情之物,可能就是你!”璇元苦笑一声,“兜转千年却依然有缘无分,她要我转告你十六个字:所谓大道,莫非糊涂,一念执着,便是罹苦。还说,你终有一日会明白她的苦心。”
“所谓大道,莫非糊涂。一念执着,便是罹苦?”弃眼前突然出现当日昆仑那漫天金雨,金雨之中,不也有这些字?但这些字究竟什么意思,他至今并未参透。
“还有一事,”璇元吸了一口气,“这也是她对老道说的最后一句话:昆仑天碑,或可救世!”
“所以你便将我们带来了昆仑?”
璇元点头。
“木娅呢?她现在何处?”弃突然想起方才璇元说起木娅之事。
“随我来!”璇元往外一纵。
弃这才发现自己所在乃是天碑之下一处十分隐蔽的天然石窠,身下便是万丈悬崖。当是璇元担心劲敌突然来袭,有意将自己安顿在此处。
璇元往下一纵,落脚处却是崖壁上斜斜生出的一棵巨松,他正在那树梢向弃招手。
弃随他飘落古松之上,璇元却径向崖壁纵去。弃一看,那巨松乃是生在岩隙之中,那岩隙则堪堪容一人侧身通过。
进入岩隙,行得数步,变得宽阔。里面竟有一间石室,各种用具齐全。
“此处乃是老道静修之密室,简陋了些,却十分安全清静,”璇元往石榻上一指,“喏,木娅。”
借着石缝中透进来的天光,弃可以清晰看见那榻上躺着一名女子,满色红润、鼻息微微,似在酣睡,正是木娅。
“木娅!”弃一步冲至榻前,细细看她。
“面色好多了,”弃十分欣喜,“只她为何物还在酣睡?不是说……”
“老妖婆并未说她一定能够醒来,只说自己会尽力。”璇元打断弃,“我这些日给她服用了一些我昆仑秘制的回元汤药,她的身体似乎正在恢复,脉象转强,原先僵硬的四肢如今已经可以弯曲了——谁?”
璇元突然暴喝了一声,闪身出了石缝,弃紧随其后。
崖壁之外,掠过一只巨禽,发出“哑哑”急促鸣声,竟是那只幽安,它已经完全康复。
“不好,”璇元变了脸色,“听它这鸣声,似乎有敌人正在急速靠近,待老道前去看看!”
将身一纵,竟往悬崖下直直坠去。
弃吃了一惊,此处乃是绝壁,离地面何止万仞,纵使璇元修为高绝,这一跃下,只怕亦会摔成肉泥。
耳畔“哑——”一声长鸣,一只巨鸟自崖下云雾中冲天而起,璇元竟稳稳落在了那巨鸟背上,望天外展翼而去。
原来如此!弃擦一把冷汗,却又有些难以置信:这幽安与璇元竟似乎已成了好友?
返身慢慢走进石室,一抬头,却猛吃了一惊——木娅榻前,赫然一团黑气。
“什么人?”弃大喝一声,“紧那罗”已擎在手中,正要劈下。
“苍灵卫,别来无恙?”那黑气却全无畏惧,并不躲避。黑气中一对碧莹莹圆眼,光芒闪烁。
“是你?!”弃收住兵刃,往旁一指,“离木娅远些!”
“好好好,我离她远些,远些——”黑气言语中有些轻佻,往旁边挪了数步,“也不知她与你究竟有什么渊源,你竟会如此紧张,不惜性命也要护她周全?”
见她挪开,弃心中诧异:“你何时进来?又是怎样寻到此处?”
“你与老道心思全在那大鸟身上,怎会留意到我?”黑气呵呵一笑,颇有些得意,“也不怕告诉你,当日你能进到老泥鳅梦境之中,全因姑奶奶那引梦香。你身上沾了那香的气息之后,便是走到天边,我亦能轻易将你寻见。”
弃吃了一惊,当日闻见那香便觉得十分古怪,只没想到那香竟还有如此作用。怪不得自己的行踪似乎一直在她眼皮底下。心中不觉又多了几分警惕:“你来此何事?”
“你无须紧张,”见弃将那棍握紧,黑气笑笑,“姑奶奶今日来,乃是来与你做个交易。”
“交易?”弃只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不觉想起璇元体内那女子,“什么交易?”
黑气抬起脚爪,“噌”空中现出一柄小刀。
“此刀名为‘断影’。”黑气将小刀在半空轻轻一划,“哗啦”竟掉出来一人。
“扬灵?”见扬灵好似全无知觉,弃正欲要上前搀扶,猛然想起一事,收住脚步。
“放心,”黑气竟知他心中所想,“她并非罪魁元凶。”
“你缘何知道?”弃目光闪烁。
“当日你在那翳泉中所见所闻,并非全是真相,”黑气冷冷一笑,“她不过受人操纵,发出声音。”
“是何人在操纵她?”弃细细回忆当日情景,“可是络夜罗口中那‘老祖’?”
“你还不算太笨!”黑气将小刀收起。
“那‘老祖’究竟是谁?是不是金人辅?”弃大声追问。
“哈哈,金人辅?他不过一具傀儡,与雪原上那行尸别无二致……”
竟不是他?!弃心中又是一惊,看来这衔蝉奴竟好似知道真正的幕后之人是谁。一念及此、突然惊觉,脱口问道:“你缘何会用这‘断影’?莫非……”
“真是白夸了你,那人又怎会是我?”黑气幽幽叹了口气:“我会用它,乃是因为这‘断影’乃是一件旧物,他的主人还是我一位相识故人,也可谓是冤家。姑奶奶在这腌臜人世滞留千年,便拜他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