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在昆明湖畔的一栋依山而建的灯火通明的楼宇中。
一位身材高大巍峨,气度不凡的老者,正在与一位器宇轩昂的青年在榧木棋盘上对弈。
黑白色的永昌棋子,看上去温润如玉,在棋盘上杀得难解难分,波诡云谲。
最终,还是持白子的青年更胜一筹,渐渐对黑子呈现合围之势。
老者将手中几颗黑色棋子放入棋盒,爽朗一笑道:“立轩,你棋力精进,布局甚远,有吞吐天地之气象。我老了,不行了啊!”
他目光激赏与欣慰中,带着几许难以察觉的忌惮之色。
“叶爷爷,您让我了!我锋芒太盛,您才是后手无穷啊!”俊朗青年谦恭一笑道。
楼阁门楣上悬挂的牌匾上,几个鎏金大字“松涛阁”,周遭满是青松,有冰雪覆盖。
松涛阁位于一片面积不小的庄园之中,有亭台楼榭,九曲回廊,更有假山怪石,荷塘鱼池交相辉映,依山临水,古色古香,被璀璨的灯光照射得犹如人间仙境般。
这座被称为“燕京明珠”的松涛山庄,是用清代一位铁帽子王的别院改造而成,
站在最高的松涛阁上,可以直接俯瞰大半个昆明湖,位置得天独厚。
这是属于宋家的私人会所,一般只用来招待顶尖富豪,达官贵人,文化名流。
旁边,还有一位身穿旗袍,气质不俗的女子在茶盘上泡茶。
女子约莫四十岁岁,但岁月无情的刻刀似乎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般,肌肤依旧莹润如玉。
反而气质更加雍容大气,手腕上挂着一套价值至少千万的九眼天珠。
她泡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若有茶道大师在此,一定会大加赞赏,惊为天人。
“师父,陆少,喝杯茶吧!”
女人欺霜赛雪的皓腕伸出,将产自于景德镇的细骨瓷精致茶杯递出。
陆立轩双手接过,抿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笑道:“好茶!正宗明前龙井!这水,也该是虎跑泉吧!我听说叶爷爷这次来燕京,一架专机自己坐,一架专机专门用来装泉水,真会享受啊!”
“哪有你们年轻人会享受啊。”
老者哈哈一笑道:“南闽省首富小徐,我帮过他一次。他在狮峰梅坞那片有几亩茶园,每年都会送来一些,算是比较地道的龙井了!”
“立轩,你要有兴趣喊上朋友去采茶,明前茶赶得上,你要太忙,还可以等到谷雨,清明断雪谷雨断霜,都是好时节啊。”
“叶爷爷的茶好,水好,蔡姨的茶道更妙啊!”陆立轩看了一眼泡茶女子道。
蔡姓女子笑道:“立轩,你要想喝茶,就多去江浙玩玩,那边好茶好水也多!”
老者一边品茗,一边随口点评道:“小蔡她性格太过刚烈冲动,武道上足以与霍擎天、林震宇、吴英雄并列,但格局终究差点,所以,这些年我不敢让她往外扩张,仅扼守江浙和中海两地啊!”
若有武道者在此,一定要破口大骂,一个弱女子,怎能与霍擎天林震宇吴英雄这种当时豪强并列,简直犹如笑话般。
但陆立轩却对蔡织锦的评价更高一些,笑道:“蔡姨三十多岁时就成化境宗师,为江浙地下女皇,是匣中藏剑,潜龙在渊,若不是叶老您在上面镇着,她恐怕早就称雄华夏了!”
蔡织锦淡然一笑道:
“陆少您谬赞了,我挺满足的,在江浙那片泡泡茶,听听小曲儿,也是挺好的!”
陆立轩忽然长身而起,走到窗边,俯瞰窗外结着坚冰的昆明湖笑道:
“叶爷爷,这次您出关来燕京,叶战天家族有什么表示吗?”
老者眼皮微微一跳,强笑道:
“当年叶天人要我叶家封山,时限是五十年,已经过了啊!再说,我现在不过是土财主富家翁,从不参与武道争端,又有你陆少您的邀请,叶战天又能怎样呢?”
“要我看,是叶战天忌惮于您老的威势吧。你现在是已经神境小成!而他,不过是半步神境罢了!”
陆立轩笑道:
“当年叶战天在宗师神榜将您评为华夏宗师第五,还将霍擎天提到您前面,其实,他一个晚辈,哪里有点评您的资格呢?”
“世人有所不知,当年洪门、青帮、蓝衣社、九重塔并立,为我华夏四大帮会。当时的青帮何其兴盛辉煌,就是杜月笙王重炎,见了您都要叫一声少龙头的。就是姜建丰,都要束手躬身,叫您一声叔公的。”
“可是,渡江战役前夕,叶天人一叶渡江,击破青帮,驱逐蓝衣社,破灭九重塔,杀得人头滚滚,群雄陨落,王重炎远渡重洋去了星洲,九重塔只能龟缩在宝岛,叶家也只能立誓封山五十年不出,不得踏足黄河以北一步。几十年来,屈居人下,难道叶老您不想重振荣光吗?”
老者笑容僵在那里,沉默许久,才摇头轻叹道:
“立轩啊,不可能的!新时期新社会,那些陈谷子烂芝麻就别提了。说出去让人笑话!”
他似乎自言自语地道:
“我以前不喜欢喝茶,后来看人喝茶,回头试了一下,这才喜欢上,从此一发不可自拔,立轩,你看看这套茶具,壶杯洗盘垫瓶钵筷缸,更不要说冲茶的那些繁琐流程,一环接一环,都得小心翼翼伺候,这个活,能磨性子,就跟钓鱼的人未必喜欢吃鱼是一个道理,只是享受那个过程……”
这老者赫然就是江浙叶家家主,宗师神榜第五,威震长三角地区数十年的武道大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