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他亲眼见到太子已死,再难生出二心,他这双赢的提议确难让人拒绝。
尉迟恭沉吟片刻,道:“好,就给你机会。”
秦王麾下大将张公瑾,已割下太子人头,尉迟恭将齐王人头也抛给他,道:“你带些人驰援玄武门,守得住吗?”
张公瑾将两只人头的头发系在一起,往鞍侧一挂,道:“定不让贼兵进来一个!”
玄武门。
东宫、齐王府兵马听闻太子于宫内遇袭,上下震撼。东宫翊卫车骑将军冯立、齐王府副护军薛万彻率兵猛攻玄武门。
救主心切的兵卒爆发出了惊人的战力,但玄武门毕竟是宫内重要关隘,绝不是一通猛攻就能拿下的。
眼看久攻不下,外面的人急,里面的人也急。
里面最着急的人莫过于中郎将吕世衡。
他主张开门,放太子的人马进来。
这场夺嫡之争中,吕世衡始终看好太子。他暗地里请人牵线搭桥,进了太子阵营。无奈他不过是个小小的门将,根本没有立功的机会,始终不受重视。
眼看机会来了,吕世衡当然不能错过,他甚至率领手下,拉开了与城门郎常何对阵的架势。
太子与秦王的争斗,即是两方势力的争斗。平时大家一同守门,倒还能井水不犯河水,到了主子拼命的关键时刻,手下自然也该撕破脸了。
“为太子援军开门!”吕世衡杀向了常何。
其实前头还有一句“杀死常何!”,但吕世衡实在没好意思喊出口,就用实际行动说明他的心思吧。
常何不忍自己人折损,两坊争斗中畏首畏尾施展不开,终于被吕世衡占了上风。
沉重的宫门开启,眼看外面的兵卒潮水一般涌入门内,常何急得连杀五人。
大势将去,这可如何是好?
好在,张公瑾赶到了。
急于立功的敬君弘大喝一声:“宿卫军听令!随我杀敌!”
敬君弘的积极参战,给了好不容易打开玄武门的吕世衡一个信号:太子真的死了。
吕世衡懵在了原地,主子死了,他这番忠心表给谁看?点儿也忒背了。
但吕世衡终究是个聪明的,他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也随着敬君弘吼道:“守兵听令,随我截杀贼军!”
就这样,两棵各怀心思的墙头草,竟成了关键时刻抵御敌军的主要将领。
张公瑾亦提起鞍侧两颗人头,高声道:“尔等看清楚!太子已死!齐王已死!尔等速速投降,降者不杀!”
此话一出,原本势如破竹的攻兵整体势头一滞,每个人都看向了张公瑾高高提起的人头。
他们先是注意到了张公瑾身下的白马,那匹白马一侧身子已被人头颈部滴流的血染红,甚是骇人。
“哎呀!当是太子!”
“是太子!”
“不好了!太子已死!”
随着人们看清那两颗人头的相貌,似有一只大手将战场捂住,玄武门内外都安静了。
东宫、齐王府将士等待着,他们需要一个话事人给出下一步的行动命令。
还攻不攻?攻进去以后呢?杀了秦王?那圣上所有嫡子不就都死了吗?这样没问题吗?
守军可不给他们迟疑的机会。常何大吼着:“杀啊!”
敬君弘,吕世衡合力带人拼杀,生生将已攻入玄武门的兵士逼退了出去。
“速速关门!”常何吼道。
张公瑾嫌兵卒慢,晃了几枪,逼退猛将薛万彻后,他干脆跃下马,仅凭一己之力,生生合拢了需十人合力才能关闭的玄武门。
最粗的一根门栓落下,危情终于缓解。
敌军总该溃散了吧。所有人都这么想着。因此敬君弘和吕世衡才敢带着少量兵卒杀出门去。
可惜,他们的算盘打错了。
“岂有生受其恩而死逃其难!”冯立吼道。
那个他交付了所有忠诚,想亲手扶上皇位,哪怕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的太子,就这么死了,他的满腔抱负骤然落空。除了冲杀,冯立实在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下一刻,倒霉的吕世衡就被他挑下了马。
“别杀……”吕世衡的求饶尚处于口型阶段,刚发出一点声音,就被冯立一枪刺了个对穿,死透了。
“杀!”
有人附和地喊着,紧随冯立,开始了新一轮冲锋。
这样的变故可吓坏了敬君弘,他杀到玄武门外,不过是想做做样子,为将来立足朝堂博些便宜筹码,等秦王秋后算账,说不定能念他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而给些封赏。
吕世衡一死,敬君弘才明白,动不动真格,已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开门!放我等进去!”敬君弘绝望大喊着。
门内守将不为所动。
张公瑾鄙视他们的墙头草做派,根本不予理睬。
常何倒还念着同僚情面,不忍见他们遭屠杀,可常何接到的指令是守住玄武门,贸然开门的风险不是他能承担的。
军令为大,常何没办法,只能嚷着:“敬将军速速整备,拼命吧!”
拼赢了,则能保住性命。
“鸟!”敬君弘大骂:“开门啊!常何鸟人!”
门内没了动静,冯立已杀到了眼前,敬君弘又焦急改口道:“冯将军,我是自己人……”
“杀!”已杀红了眼的冯立什么都不听。
敬君弘只得应战。
他心中怯怯,毫无战意,更别说拼命了,反观冯立,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神挡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