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研究所是由几间破旧的水泥平房组成的。
远远的看去只有一间屋子里亮着灯。
那盏灯如同黑夜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会灭掉一般。
圣清嘴里叼着烟叩响研究所斑驳的大铁门。
咣咣的响声回荡在胡杨林里,好像叫破清晨的钟鸣声,音色刺耳,扰人清梦。
“谁?”铁门后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哐啷声。
圣清拿下嘴上的烟,他咳嗽了一声,声音徒然从吊儿郎当的京片子变成低沉温润的大叔音“我是杨唯民。”
门后头的人听到圣清的回答,显然松了一口气,他缓缓的拉开研究所的大铁门。
哗啦一声,铁门被拉开,铁门后头的人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个穿着洗的发白衬衫的中年男人,他花白的头发无不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唯民兄,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
圣清微微一笑,他虽然顶替了这位叫‘杨唯民’的导演,但是他对其生平的了解也不是特别清楚。
眼前这位中年人叫什么,他没有丝毫的印象。
或许这个人是‘杨唯民’年轻时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也可能只是单纯的认识。
“快些进来,夜里的风有些冷。”中年人将众人迎进了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里铺着一块巨大的地毯。
地毯上织着石榴花,边框多层,颜色丰富,充满着浓重的异域风格,让人觉得这间简陋如同雪洞般的屋子瞬间变的华丽起来。
“请稍坐,你们一定还没吃过晚饭,我去给大家做晚饭,就拉条子,有人有忌口的吗?”中年男人非常自来熟的招呼道。
但是,整个剧组的人表情都是十分古怪,甚至有人还在发抖。
中年男人一边拉着放在角落里的桌子一边又再次问道“没有人忌口吗?”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现场冷凝般的气氛。
陈燕归轻咳了一声“我要素的拉条子,最近在茹素。”
“我不吃。”陆归途接道。
陈燕归和陆归途两人的声音突兀的打破了现场冷凝的气氛。
“行,稍等片刻,你们歇息一会喝点水。”
中年男人应道,他走出了房子就向南边的厨房走去。
他走了以后,整个屋子里的气氛才仿佛恢复了正常。
月霜盘腿坐在地毯上,她用手抚摸过地毯上细碎的羊绒赞美道“这织的图案规整细密,颜色搭配繁复,手感细腻,应该是和阗的手工毯子无疑。”
和阗的毯子是安西有名的特产,一小块大约15x15的和阗织毯造价在三百软妹币左右。
这铺满整个屋子的织毯,其造价足以昂贵的让人砸舌。
但这样昂贵的东西铺在这样破败的房子里,让人觉得十分违和。
陈燕归才不管这些,他是月霜坐下后第一个坐下的,他大大咧咧的躺在软绵绵的织毯之上道“再昂贵的东西还不是让人用的,你们也别客气,这车颠簸了一天,屁股都颠成两半了,都坐下来休息呗。”
站着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现在算什么?被劫持的肉票?还是...…别的?
“都坐下。”圣清发话道。
这才有人缓缓的在原地坐下。
陆归途刚坐下,就感觉到她胳膊上有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
她一转头就和席幼蓉湿漉漉的大眼睛对上,对方的眼睛里写满了恳求。
“我怕......”
席幼蓉没有说明她怕什么,但是陆归途却知道她在怕坐在屋子最北边的月霜。
那个女人气场太大了。
或者说她可以自如的收放气场本事让人害怕。
这一本事让她成功的隐藏在人群中。
“听说你们都是演员?一会儿给我演的像一点,如果被发现了有什么不妥的,那你们的存在,也就不会有任何意义。”说着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我说到做到。”
众人僵硬的点了点头。
陈燕归不着痕迹的将叶诗雨拉到他和陆归途之间。
这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叶诗雨对着陈燕归一阵挤眉弄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燕归摇了摇头表示现在不是说事情的时候。
在此之后没有一个人说话,屋子里的气氛又很快的凝结起来。
直到那个中年男人端着一个大盆进来“唯民兄,帮我去厨房拿一些碗筷。”
圣清微微捏了一下嗓子他道“好的。”
他从地毯上起来的时候,假装跌倒,故意撞了一下这个中年男人。
因为他看到中年男人在左胸口袋里插着一张薄薄的工作证。
圣清撞人的技巧非常娴熟。
几乎是一瞬间。
中年男人口袋里的工作证随着他的撞击掉了出来。
跌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一旁的陈燕归以飞快的速度赶在圣清之前捡了起来,他假装不经意间扫了一眼,然后念了出来“赫色尔壁画研究所,王舟山?”
“鄙人的名字。”中年男人连忙接过陈燕归手中的工作证道。
“侬的舟山人?”陈燕归突然用方言问道
“侬何晓得?”中年男人有些惊讶陈燕归是怎么知道他是舟山人的?
陈燕归嘿嘿一笑“讨生活,在舟山呆过一段时间,能听出来一点口音。”
王舟山有些高兴,这种感觉就和它乡遇故知一样,当即乐呵呵的表示要一会儿请陈燕归去喝酒。
陈燕归表面上笑成一朵花,其实他心里却是在想,哪里知道这个王舟山是哪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