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目小憩的时候,会隐隐的听到雨水敲打在屋顶的声响。
那是以单调的节奏发出的声响,以至于泷一沉入了意识的深渊。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他开始昏昏沉沉,在半梦半醒之间思考了很多事情。
比如,从很久以前就很讨厌人,忍受不了狭小空间里挤着大量人群的状况。
也可能是因为年幼的时候患上了社恐障碍所导致,所以这样说出去的话只会被当成矫情。
而有些人刚好相反,即使是在人多的地方他仍可以妥善的处理好与周边人的关系,在极短的时间里获得想要的一手消息。
sakura就是那样的人。
比起sakura处理周围的社交关系,在幼年的时候便展现出了过人的老练圆滑。
泷一则是完全相反,无法忍受独自吃饭的状况,或是身边没有sakura的陪伴就支撑不下去,亦或者患有孤独恐惧症。
现如今的自己正一点点的摆脱掉这些,在这方面他开始认为自己,就算在太空站那样的对方待上半年,也可以轻松应对了,这绝对是十年前的自己所无法想像的。
泷一在梦境里想像自己独自坐在灰色墙壁围成的人造空间里,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联想,或许是因为梦境里存在的粉色天空吧。
下雨的时候,天空就像一个罩子盖下来,倘若比喻的话就是世界就像巨蛋球场一样。
没错的,巨蛋球场的穹顶就是不会下雨但一整年都是阴沉沉的天空。
稍微想象了一下孤身一人躺在空旷的巨蛋球场中央的场景,这种幻想当真令人感到愉快。
世界之广,尽在此间。
就这样,泷一保持了入定的姿势持续了十几分钟后,有两个女生从他的身前经过。
她们所交谈的一句话令他在下一刻睁开了眼睛。
“礼志今天不会迟到吧?”
“热爱体育运动的人可是非常看重时间的,相反如果我们迟到的话就糟糕了。”
“啊说的也是,那就赶紧去吧,其他人也发短信通知一下,在学校对面的咖啡厅里集合。”
咖啡厅吗?泷一可以淡化自己的存在感目送两个女生离开。
随后他起身抖了抖雨伞,轻轻慢慢的折叠了起来,并扣上扣子。
虽然当下的全州还没有出现降雨,但抖着雨伞的时候,仍会有种空气中的灰尘颗粒像雨滴一样在头顶上方跳跃。
走下亭子与下方道路设置而成的石阶,偶尔与当地带着孩子过来玩耍的年纪父母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为了不撞到对方的身体,泷一会侧开身躯左右避让。
第一次在这所学校里停留超过半个钟头的时间,但这半个钟头里他已经做到了这这里的环境彻底的熟记于心。
“是错觉吗?”
在泷一转身之后的后方。
如果用眼睛做出大致目测的话,十米开外的地方。
那栋教学楼的某一层窗前,有一双视线停靠在他的身侧一秒钟,之后又迅速闪开。
黄礼志抵着下巴,半眯着眼睛看着下方愈发模糊的那道背影,呢喃道。
“怎么感觉那个人好像taki前辈”
不可能的,他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如果他来的话,首先一定会给自己打电话的。
她微微摇着头,再抬起头望去的时候,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置身在一座质地冰冷,外形扭曲,非常不可思议的高塔上。”
从睡梦中醒来之后,金智秀在日记本上如此写到。
与此同时,时间也快到了九月下旬。
停笔思考的时候,眼前会再度浮现梦里的画面。
像从放映机里透射出来的光,最终落在眼球的瞳膜上。
那片宛如文明残迹的塔群之中,金智秀正环抱着腿部膝盖蹲据在其中一座半边墙壁风化颓倾,没有屋顶可以直接仰望天空的塔楼中。
“那里终年吹着犹如来自宇宙彼岸一方一般的寒风,空气中飘荡着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味。”
坐在床上捧着笔记本,金智秀低着头,一边书写的时候,会将写下的内容念出来。
这是用日语文字写下的日记本,是在四月份回国之后才开始养成的习惯,为的是锻炼自己的日文功底。
倘若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以让他感到惊讶,这些努力就是值得付出的。
不过,这些言辞都好似有个倾听的对象一般,那其实是在她心里虚构出来的听众。
若非如此的话,她便无法承受梦里所看到的一切。
那个灰蒙蒙的世界里,眼前不透明的天空看似有着石头擦刮的痕迹。
迎面而来的风吹起来算不上不舒服,却在这种不自然的景致中产生了强烈的违和感。
金智秀在那里感受到了一阵听不见的声音。
那是超过人类鼓膜可以辨认的高频率声波,尖锐的像蝙蝠发出来的鸣叫声。
那些声音正在若隐若现的撩拨她的心房,超高频率和震动的声波渐渐的转变成了天空鼓动的飞机引擎声。
————
书写到这里的时候,金智秀在本子的一侧用抽象的画工画出了那架飞机的轮廓,那些声音也是从这架pēn_shè机发出来的。
在梦境中,那个时候听到声音的瞬间她抬起了头,并站起了身子。
那个瞬间,塔身群被消灭了。
寂寥的光景被更换成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景色。金智秀所看到的是泷一站在伴随着水泥校舍建筑旁的操场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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