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糟糕,我们该怎么办?”维克多再次说这句话了,但他已经感觉不到滑稽了。
“感谢橡树之父吧!”亚特伍德说道,“是神指引你们到我这儿的。今天是我最后一天伐木了,明天我就要回家了,渡过前面的河,走三十余英里,森林边上就是我们的村子。村里有个姑娘在等我,我们相约好了,我进山干活,她每天在村口大树上系一条丝带,等我回去我们结婚。你们和可以参加我的婚礼,参加过婚礼的人运气都不会差的。”
“就这么决定了。”维克多十分干脆的同意了他的提议。
黄昏的时候,他们跟随亚特伍德来到他的住所,木屋是见惯的样式,因经风吹雨打而变的沧桑,低低矮矮破旧不堪,草顶、木板、泥墙,墙体裂开了缝隙,每条裂缝里填满破布烂草和淤泥。
屋内有个火塘,火塘上照例有个三脚架,三脚架吊着的小而脏的锅,而火塘里的灰还是温的。他的木屋空空荡荡,一张又臭又脏的毛毯上放着一个破枕头和一个雕成人样子的木头,留着长发,应该是个女人。毛毯旁放着一张已破出好几个洞的木箱,上边放着一口破碎出好几个缺口的碗,还有一只沾满了残渣的木勺和一只又短又粗的木匙子。右边有一只满是灰尘和破洞的烂靴子,只是都穷空了,整个木屋天天都是这样一片萧索的光景。
亚特伍德开始烧火,袅袅炊烟升腾,宛如一条扯不断的白绫,缓缓爬上屋顶,顺着漏缝迅速溜了出去。
“喝水。”他把唯一的碗递给维克多,维克多接了,伊恩再一推,递给旁边的玛丽,玛丽捧着碗,小嘴沿着碗的边沿小口啜着,边吹边喝。
“谢谢。”
“不用客气,我遇到你们很高兴,你们能留下来,我更高兴的不知怎么办好了。”亚特伍德有些感激的说道,“我在森林中,很久都见不到一个人,没人陪我聊天,没人叫我吃饭,没人和我一起上下工,有时候觉得自己都要疯了。我每天都在路口张望,我想那怕来一个人,陪我说一小会话也好,可是从没等到过,当我绝望的时候,你们却来了。我还学会了自己和自己说话,和自己吵架,在林间大喊大叫,大哭大笑,幸亏没有人碰到,被看到说不定以为我疯了。每当无聊了,我就开始想,想我以前的日子,不过,我更喜欢想以后的日子。我无数次想象着将来我和莉莉结婚后的情景,我们没日没夜的守在一起,再也不分开,我们吃饭,我们干活,我们吵架,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儿子,还是女儿?如果是女儿,也应该和她一样乖巧吧。”
他满眼慈祥的看着玛丽。
“既然这么累和孤独,为什么接这份工作?”维克多问。
“原因嘛,”亚特伍德刻在额头上的皱纹堆到一起,久久没法舒展,良久,他舒口气道,“原因很多,但主要为了报酬,进山伐木报酬很高,比在家做活赚的多的多,所以我就接了。因为普通人不敢进来,怕被林子的诅咒,再也出不去,所以他们愿意开高价,还会给你很多好处。我们那里很穷,每家只供老大娶老婆,别的兄弟就在家里干活,一辈子都没有自己的家。有的大哥心好,会命令老婆陪自己的兄弟几晚,但大多数是都不肯,尤其老婆漂亮的,宁可用来换钱也不肯给兄弟。我是老二,和哥哥是双胞胎,他只比我早出生几秒!但注定他是哥哥,能娶老婆,继承家业,我是弟弟,只能做个崽奴,替他干一辈子。后来妈妈又有了有两个弟弟,向上没奔头,回家都没个关心自己的。我和莉莉从小就相好,但注定我不能娶她,只能打光棍,她只能嫁别家的老大,给别人生孩子。自打我明白这件事后,我的心就难受,挠的痛,我难受的要死。幸好神给了我活路,我能进出森林,他们不能,村长求我,要我伐木,不要让树木把田地都占了,我不肯干,因为死了倒好!大家都一起死!后来村长就许诺,只要我肯砍树,就准许我分家,给我块水浇地,不但让我娶莉莉,还不用我花钱,所有的钱都村子出。这好事是我平时想都不敢想的,我做梦都想成为家里的老大,做梦都在娶莉莉。莉莉很大了,到出嫁年龄了,我不抓紧她家就把她嫁出去了,所以我跟村长到我家,去她家,都交待了,就进山砍树了。”
“你不怕吗?万一你也走不去森林?”维克多似乎是不经意的一问。
亚特伍德把碗拉到自己面前,舀出一碗水,端起来,看着自己的倒影,良久,举起碗,一饮而尽,细细砸个了好久,才悠悠的说:“不是都过去了吗,我明天就离开了。不管森林里有多少传说,死多少人,我都熬过去了,要是当初害怕,不进来,我会后悔,我会忍不住自杀。”
“其实还有更简单的方法,你可以带着莉莉远走高飞,离开家乡,永远不回来。”
“离开家?我们能去哪里?”亚特伍德很无奈,也苦涩,直摇着头,“我们跑了,以后吃什么?跑到别的村子去,别的村子和我村一个样子,怎么会收留两张吃饭的嘴。他们会留下莉莉做老婆,但不会留下我。左右村落大家都认识,难保没人通风报信,村里人追过去,我和莉莉都活不了。跑的更远,我们就没认识的人了,外面的人欺生,我们又没钱,没手艺,连片瓦都落不着。难道去大湖?南边大湖倒有几个人在拓荒,说是要建立城镇,村里长老笑话他们不自量力,长老去过大湖,湖边是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