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断通往城堡的水渠后,四五几天过去了,出乎伯爵的意料,城内仍没半点骚动的迹象。城头的守卫按班就部进行轮守,不急不躁,有条不紊。一次有个粗心大意的守卫更是一不小心把手里的皮囊失手掉落到城下,里面鼓鼓囊囊装满了一整袋掺了劣质麦酒的清水。
伯爵懊恼之下的招来负责此事的工匠进行询问,工匠们交头接耳,相互低声商量了一番,一致断定城堡内已经没有一滴可流进去的水了,之前掉下来的皮囊里的水,应该是他们之前存储的饮用水。
伯爵询问城堡里储存的存水还能用多久,工匠们面面相觑,支支吾吾,最后工匠的头领站出来硬着头皮说道,“现在城堡里至少一百个士兵,还有数量更多的平民和家眷,他们都需要用水,不会太久的,可能几天,可能一个星期,或者,”他看伯爵的脸色变得难看,聪明的不再估摸时间,“他们距离河流很近,应该不会在城堡里专门建造储水池。”
“如果有呢?”伯爵问道
“那看水池的大小,按最大量估算可能储存一个月多点的用水,”工匠安慰道,“不过大人请放心,一旦没有新鲜的干净的水替换,水池里的水会变质,发绿,长出虫子。人喝了这种水就会生病,先是拉稀,一直拉,甚至把肠子拉出来。然后脸色蜡黄,浑身无力。更可怕的是这种病能快迅速传染,使所有人都失去行动能力。不及时治疗的话,他们就会死亡,以为都得了病,而没法处理尸体,尸体腐烂,就会爆发瘟疫。”
“对,慢慢等,一个月后才开始死人,再等过多的时间才会爆发这要命的瘟疫!”伯爵脸色铁青,“你们搞清楚,城堡内一个会神术的修女,难道净化水源是非常高深的神术吗?你们一开始和我保证说三天城堡内就没水了!他们没有了水源就会投降或者被迫和我决战。现在你们和我说他们能坚持一个月,甚至更久!我的骑士们已经在该死的帐篷里整整待了一年,现在马上入冬了,难道你还想让他们在帐篷内度过两个冬天吗?你们马上去检查是不是有暗渠,就算把城外挖个遍,也要把它们找到。如果让我发现一条未堵死的渠道,我就砍下你们的头,用你们的头去堵死渠道。”
工匠们望着暴跳如雷的伯爵,额头涔涔冒出冷汗,弓着腰,低着头,战战兢兢地退出帐篷。很快城堡周围留下大大小小数不清土坑,苦力们累的吐血,结果一无所获,战势似乎重新陷入僵局。
下午,一个喝醉酒的骑士在军营里胡言乱语,士兵从他口中总结两个消息,一个是他妻子的消息,在他征战的时间里,他年轻而美丽的妻子受圣神感应而怀孕,已经为他诞下一个男婴。婴孩很健康,足足八磅重。第二个消息几个深水城的商行拒绝继续提供贷款和货物,伯爵已经没能力为大军提供粮草和御寒的衣物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巡逻的骑士抓起来了。伯爵训斥了他,把他关起来,并一再重申他说的都是醉话。但是,那两个消息早已像一阵风,传遍了营地角角落落。
入夜之后,清冷的帐篷内,所有人都怀着异样的心情躺在烂草堆上,饥肠辘辘难以休息。以往彻夜不停的铁锤声也消失了,从来没一天像今天这样安静。大概睡到凌晨,忽然士兵全醒了。一个一个一下全从铺上坐起来,也没人叫,突然地全醒了。他们赤着脚下地,也没穿衣服,武器当然忘记了拿。
所有人的心都被擭取了,攥在一只无形的大手里,极度恐惧支配了每一个人,可倒地怕什么谁都说不出来。突然,外面一个人一声尖啸在刹那间喷薄而出,像推倒的骨牌,所有人跟着尖叫起来,不约而同的一起冲出去,只觉得再不跑马上就得死掉。他们都是见过血的士兵,箭矢在头上蝗虫般的乱飞过,也曾顶着方阵如林的长矛冲锋过,但都没现在这么一刻可怕过。帐篷内的士兵没口令,也顾不得宵禁,齐齐的惊叫着从里面跑出来,把帐篷都挤倒了。不单一个帐篷如此,所有帐篷,整个营地都如此,也包括骑士,和士兵一样,只穿着裤头,惊叫着到处跑。
此时,火盆打翻了,篝火踢散了,只一个火人挣扎着乱跑。漆黑的营地内叫声此起彼伏,刀剑相交的声音如飞溅的火星。一个虔诚面色苍白的士兵跪在地上独自祈祷,但绝大多数士兵或因恐惧和绝望而嘶吼,继而发狂,互相撕打殴斗,很快激烈,甚至互相咬噬……种种恐怖的疯狂都爆发出来,想一起从天而降的瘟疫,霎时间造成灾难性的传染。惊恐的情绪与失控的状态迅速传染身边的每一个人,一发不可遏制。乱窜的士兵有的赤手空拳,有的捡起了武器。他们遇到同样拿着武器的士兵,本能砍向对方,被砍的人哇哇惨叫着砍向旁边就是人,你给他一下,他砍另一个人一下,一来二去,惨叫声四起。一旦那里打起来,整个无头乱窜似的士兵都如同见火的飞蛾一样扑过去,原先的都死了,先来的打的不可开交,后来的分不清敌我乱砍一通,再后来的就发泄淤积的怨愤,胡乱攻击。士兵们已经认不出人来了,个个得吓死了,必须拼命自保,仿佛停下就万劫不复。他们光着身子,惊叫着,攻击着身边的碰到的任何一个人。
“蓬!”突然一声巨响,一枚火球在半空爆炸,像一记惊雷在心头起炸,所有人忽然恢复理智,停止攻击,木木呆呆地站在原地。
一个的声音在问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