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太子就是皇帝,就是大明。
对于这些人来说,不管是正在挺着大扎枪捅刺是民兵,还是那些个只知道讲大道理的文官,当然也包括残存的那些个内廷侍卫,张启阳的这辆车上就等于的承载着日月乾坤,是万万不容有失的。
张启阳驾车前冲,就等于是太子殿下亲临战阵。
已没有什么好说了的,杀!
这三百多个民兵,全都经过精挑细选反复选拔,绝大多数都是曾经参加过八湾河血战的老兵,都经历过浴血厮杀的生死考验,无一不是在鬼门关前打过几个来回的精锐,而且每一个都有了或大或小的军职,荣誉感爆棚。
责任感、使命感、荣誉感等等这些东西全都在一瞬间催生成为最直接的战斗力,不顾一切的捅刺着,一次又一次的清空眼前晃动的敌人,任凭浑身浴血,依旧死死的挡在张启阳的那辆马车之前。
只要是放翻了面前的敌人,不管有没有死透就直接冲过去,踏着敌人和自己的险些前进再前进。
精锐民兵们的奋勇拼杀打开了道路,却导致了另外一个局面的出现:这些个贼兵显然是闯军当中的精锐战兵,再也不是象以前那样一冲就散的乌合之众,在混乱当中遭遇激烈抵抗之后,并没有直接远遁离开脱离战斗,而是自发的让开前面的道路,退到两侧再次席卷。
这种情形,就好像乘风破浪的海船冲开了前面的海潮,却被两侧的海水瞬间倒卷回来,猛烈拍打着左右两侧。
如此一来,队腰部位的那些侍卫立刻就支撑不住了。
侍卫的数量本就少的可怜,不仅要保护永王和两位公主殿下,还要照看那些气喘吁吁跑的很慢的文官大臣。
闯军一阵倒卷,原本还算严整的队形顿时一片大乱。
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还有刀剑划破肌肤砍在骨头上传来的钝响,早把车上的三位殿下吓了个半死。
年纪幼小的永王和昭仁公主哇哇大哭,缩在车厢里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年纪最大的长平公主腰胯受伤,只能勉勉强强的躺坐着,脸色煞白的看着几次三番冲击过来的贼兵,吓的嘴皮儿直哆嗦,却连尖叫的勇气都没有了。
所谓的天家贵胄龙子凤孙,也不过是寻常的血肉之躯,在这种生死交错的情形当中,未见得就比寻常人家的子女更有勇气。
一道脆响声中,一柄寒光闪闪的长柄刀砍中了车辕,车夫抬脚猛踹,却被从侧前方砍过来的一刀直接削去了半个脑壳儿,温温热热的鲜血喷溅在长平公主的脸上身上,仅剩下半个脑袋的车夫顺势一歪,还在剧烈痉挛的尸体倒在长平公主身旁。
一个持刀的闯贼跳上了车子,火光映照之下,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立刻就把四位殿下给吓傻了。
虽然早就听说过闯贼的凶悍,却从未在真正看到过。
现在,他们终于有了这么机会,可以和闯贼脸对脸了。
蛾子扣动机括,弩弦颤抖声中凌厉的透甲锥直接在闯贼的脑门上打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血窟窿,顺势一脚将还没有完全倒下的尸体踹了下去,顺势将钢弩丢给了长平公主,用清脆脆的嗓音高喊着:“给我上弦。”
长平公主根本就不晓得这玩意应该怎么摆弄,更不知道如何上弦,只剩下瑟瑟发抖的份儿了。
又有个贼兵跳上车来,钢弩却暂时不能用了。
蛾子掏出匕首一刺,也不晓得刺中了哪个部位,那贼惨叫一声跌下车去。
“一凡快来。”
“轰”的巨响声中,一凡手里的短铳喷出一团火焰,将刚刚冲过来的好几个贼兵打了个满脸窟窿,局面为之一窒。
在一凡重新装填的时候,蛾子站在车辕之上,一手捏着那柄短小的匕首,一手挽着缰绳。
在这一刻,长平公主已经有些恍惚了。
这个小女孩的年纪明明比自己还要幼小,但却毫无畏惧之色,更没有躲藏在车厢里发抖,而是奋力杀贼保护自己。
那份临危不惧的气势,还有敢于在乱军之中挺身而出的勇气,简直就如同战神一般。
同样是少女,相差不多的年岁,一个蜷缩在车厢之内,一个站立在车头之上,虽身份有异,但高下已无比分明!
和那几个慌乱的只能大喊大叫的“侍讲学士”相比,同为太子师的许文才毕竟见识过一些场面,又有八湾河血战的经历,明显更加镇定。
也不晓得从哪里捡起来一柄白杆儿长矛,和那些手持佩刀的侍卫们一起且战且退,维持着最基本的秩序朝着三位殿下的车子靠拢过来,一边胡乱的捅刺一边高声呐喊:“精忠报国,精忠报国!”
光喊口号肯定是没用的,终究挡不住山呼海啸般的闯军。
几辆马车已经和前面的民兵脱节了,仿佛颠簸的浪潮中的小舟,随时随地都会淹没。
“轰”
“轰轰”
几声惊天动地的轰鸣,贼军倒下一片,好像退潮一般矮了下去。
甩出几根“铁棒槌”之后,终于撕开了一条血路,半斤和二三十个民兵折返回来与残存的侍卫并肩作战。
好不容易赶上了前面的张启阳他们,整个队伍却再次停滞。
不是减速,而是完全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停下脚步就是在等死,谁也不晓得前面发生了什么,那三个侍讲学士纷纷大叫:“怎么停了?”
“为何止步不前?”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啊!”
和只会大喊大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