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酷热的日子终于算是熬过来了,一早一晚的时候竟然有了些细微难查的阴寒之意。
大清立国不久,作为国都的盛京还显得有些粗糙。
和大明的皇宫相比,清国的皇宫简直就是一座“石头垒子”,简陋的惨不忍睹,却透着北方民族特有的粗犷气息。
严格的意义上的清宁宫已经算是后宫了,是皇帝的私人空间。
但最近一段时间黄台吉的身体状况一直不怎么好,也很少到前面的崇政殿去,而是多在清宁宫处理军政要务。
年过五旬的黄台吉面皮白皙双目有神,保养的很好,只是眼角有些下弯的厉害,颇有些鹰狼之相,但神态却异常和蔼:“御医说我是肺经受损,见不得风寒,我知道这里很闷,却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儿。
别看我执掌着咱们大清的社稷万民,其实有时候,很多事情也做不得主张。”皇太极指了指厚厚的毡帘子,笑呵呵的说道:“譬如说这些个帘子吧,就是御医要挂起来的,我也得听他们的。”
大贝勒代善好像打起了瞌睡,眯缝着一双肉泡子眼什么都没有说,仿佛入定的老僧。
自黄台吉登基以来,十几年的光景当中,代善屡屡受到打压,早已练就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本事,秉着“难得糊涂”的心思老老实实的做起了“吉祥物”。
对于代善的这个态度,黄台吉心知肚明,只是礼貌性的朝着他微微点头,然后继续说道:“自我武皇帝立国以来,我满洲各部南征北战东挡西杀,开疆拓土十倍与当年,治下人口与日俱增。”接连说了几句话之后,黄台吉已经有些微喘了,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明国幅员万里亿兆生民,却挡不住我女真健儿,这是为何呀?”
身为四大贝勒之首的代善就好像完全没有听到黄台吉的问询,继续打盹儿。
一旁的多尔衮看了看代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开口说道:“自然是因为我大清赏罚分明,将士勇武。明人空有万里疆土亿兆百姓,终究是一群怯懦的老绵羊罢了。”
女真人天生就比明人善战,这是很多清军将官的传统观点,而事实也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大清开国不久,真正意义上的礼仪制度还不够完善,依旧保存着部落时代的风俗。满屋子的重量级高层将领很自然的围坐在一起,仅仅只是把黄台吉当做是这次会议的带头人和发起人,而不是一定需要绝对服从的九五至尊。
直接和带兵的将领商议军国大事,这是努尔哈赤当年留下的传统,见面之时也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更没有三拜九叩的说法,大家聚在一起想什么就说什么。
多尔衮的说法得到了绝大多数将领的支持和认可,七嘴八舌的说起前线的亲身经历:无非就是八旗战兵如何如何的骁勇,而明军士卒又是何等的怯懦,总之就是说了几十年的陈词滥调而已。
黄台吉把目光转向范文程:“范先生,你怎么看?”
早在努尔哈赤时代,范文程就已投靠过来,并且深得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两代统治者的崇信,并且每多良策。不管是平定蒙古还是征伐朝鲜,尤其是对明廷招降纳叛之事上,发挥了巨大的作用,隐然已经是汉臣之首。
和往日里一样,范文程依旧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语气不紧不慢:“我大清基业日固,自然是因将士勇猛的缘故,但以我一愚之见,最要紧的还是团结二字。我大清的人口比不得明廷,幅员也大有不如,却能日渐兴隆,无非就是因为各部团结如一,心往一块想,力往一处使,自然百战百胜……”
不等范文程把话说完,多尔衮就已经皱起了眉头:这个狡猾的范文程,又在配合黄台吉唱双簧了。
代善显然已经听出了范文程话里话外的意思,却依旧沉默不语,好似老僧入定。
范文程口口声声说的“团结”,根本就是黄台吉的意思,其实根本就是为了集权。
黄台吉总是试图建立一个类似于中原王朝式的中央集权制度,并且一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逐渐削弱八旗各部的权利,将权利收归中枢,也就是由他本人执掌绝大部分权利。
从根本上来看,这确实一个壮大自身的好方略,但却严重得罪了包括代善和多尔衮在内的实力派。
范文程这个狗奴才,从他开口讲话的那一刻开始,多尔衮就知道自己的利益又要受损了。
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多尔衮的心思,范文程依旧在高谈阔论:“自太祖武术皇帝兵败宁远以来,已十几年了。我大清屡屡进攻,虽时时掌握主动,总是打的明军畏而不敢出,但却再难有寸进之功。这是为何呀?主要还是因为我大清各部不够统一,不能如臂使指的协同进退。”
因为事先已经得到了黄台吉的授意,范文程说的越来越明显:“臣之愚见,只有将指挥调动之权收归一处,才能合力如一。”
把八旗的指挥调动之权收归在一起,到底应该由谁来执掌这个大权?当然是黄台吉了,除了他还能有谁?
今天的这次军议,分明就是为了进一步剥夺各大旗主的全力,范文程只不过是黄台吉的传声筒罢了。
我的八哥呀,你手上的权利还不够大么?为何还要压榨这些年跟着你打生打死的弟兄们?八旗议政的传统还要不要了?是不是一定要把八旗的所有权利全都捏在手心里你才能睡个安稳觉?
先是分化正蓝旗和镶蓝旗,然后就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