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虽然天气很好,但布木布泰的心情却异常沉重。
来到北京城已经有些日子了,作为亡国的太后,她并没有真的被投入监狱忍受折磨,而是被扔在一个小小的院落里边,相当于是被软禁了。
这并不代表张启阳对这位前朝的太后和皇上有任何宽恕的意思,仅仅只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则。
一般情况下,对于前朝的亡国之君,就算是真的要下毒手,也需要一个能够说得过去的理由,哪怕是编造一个理由也行。
然后就是正式的审判,公布种种罪状,最后才会处死。
就算是真的到了处死的时候,通常也会照顾到“皇家”的颜面,不会让他们死的太难看,而是会给一个比较体面的死法:一根白绫或者是一壶毒酒,很少有直接动刀子砍下脑袋的那种死法。
当然,所谓的审判和罪名不过是一种形式,走走过场而已,最要紧的是结果:必须死。
这几天来,因为于外界彻底隔绝,他们母子根本就不知道任何消息,也不晓得张启阳给他们定下了什么样的罪名,还是说网开一面放一条生路。
虽然她无比期待后者,但一切都是张启阳说了算,她本人的心愿丝毫也不能改变什么。
这一对母子刚刚接到命令:马上去见张启阳。
这是决定生死的一次会面,布木布泰的心情可想而知,她稍微整理了一下遗容,专门找来一条丝带搭在福林的手上,虽然松松垮垮的算不上是捆绑,但却必须这么做,因为这一个仪式:自缚双手去请罪。
前朝的太后和皇帝自缚双手,不仅可以体现出绝对的臣服和恭顺,还能更加彰显胜利者的威严与荣耀。
擒获前朝的太后和皇帝,灭国之威,这本身就武人的顶级功劳,原以为张启阳会借此大摆威风,想不到这次见面却非常简单。
既没有万众瞩目的场面,也没有故意排出什么排场,就是一场非常简单的会面。
“罪人爱新觉罗氏福林,给上国勇毅公磕头。”福林跪拜于地往上磕头:“张大帅虎威无双,冠绝宇内,发雷霆之兵,以堂堂之师……”
这番说辞是母亲教给他的,事先已经演练了很多次,早已烂熟于胸了。
“算了,算了,我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废话,你也别念叨这些个东西,听着就烦。”张启阳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都起来吧。”
“罪人自知罪孽深重,不敢起身……”
“让你起来就起来,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张启阳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让福林心中更加惶恐,愈发的不敢抬头,更不敢起身。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脆脆的女声传了过来:“你们母子不必害怕,也不必刻意做出这番请罪的姿态,你们的心思我能理解,其实大可不必,都起来吧。”
听了这话,昔日的大清皇太后布木布泰才敢抬起头来。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张启阳这个人。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名字,但却并没有一个清晰的印象。
关于张启阳的传说很多,而且大多已经把他严重的夸大了,有人说他是身高九尺的壮汉,一顿饭能吃两只羊。
还有人说他是羽扇纶巾的当世诸葛亮,谈笑风生之中即可决胜千里之外。
种种传言不一而足。
今天亲眼见到传说中的张大帅,才发现他既不是虎背熊腰的壮汉,也不是斯文儒雅的智者,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
这位覆灭了大清拯救了大明的张大帅,甚至没有穿官衣,更没有披甲胄,仅仅只是穿着一件镶了蓝边的月白色中衣,披着一件浅色的半氅,神色之间亦没有什么威严,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稍微赚了点钱的商人,或者是有些家底的小地主。
但布木布泰却知道,此人的权势天下无双,一言之间即可决定母子二人的生死,稍微看了一眼之后,赶紧低下头去。
“我把你们娘儿俩喊过来,并没有旁的意思。”张启阳的言辞之间并没有高高在上的那句倨傲,反而显得很平淡:“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张启阳的这几个问题很简单:辽阳、沈阳的代善还有多少人马,约莫有多少人口。
正在朝着西北方向败退的豪格部,其中有多少是豪格本人的嫡系,又有多少是杂牌军。
连续问出了几个这样的问题,布木布泰全都老老实实的做出了回答。
对于这个女人给出的答案,张启阳未必会真的相信,至少不会全信,但却可以作为一个参考,仔细印证之后才会得出最后的答案,然后跟着这个答案做出进一步的安排部署。
“嗯,你说的和我的推测大致相同。”张启阳似乎对布木布泰的回答还算满意,微微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就问出了这一对母子最关心的那个问题:“伪清已不复存在,虽然还有代善和豪格,已是风中残烛支撑不了几天,再过些时日也就可以剿灭了。反而是你们母子二人我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置呢。既然已经见面,索性就问问你们的意思吧。”
“我这儿有两个章程,这第一个呢,是把你们送到江南去。我大明天子性情宽厚为人随和,想来也不会过于苛则你们,说不得还会封侯呢。”
对于亡国之君,鲜有一绳子捆了直接扔进监牢的例子,大多是给一个很高的封号以表天朝上国的宽宏气度。
但是,所谓的封号可不是勇毅公这样的好封号,大多是“恶封”,比如说“违命侯”“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