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达二十来斤的重型砍刀劈头盖脸的“砸”下来,仿佛大锤巨斧类型的重型武器,瞬间就把刀剑断为两截,然后带着巨大的动能就势劈砍,直接就把带着脑袋的小半个身子砍了下来。
巡河营士兵的身体就好像吃饱了水的软泥一般,脑袋瓜子和大半个肩膀从躯干上滑落下来,切口处露出洁白如玉的脊柱骨茬,瞬间又被鲜血染的通红。
在心脏的强力泵射之下,胸腔里的鲜红液体在刹那间迸发,好似下了一场血雨。
捅刺、劈砍,接连不断的亡命搏杀并没有真的干掉面对的对手,满洲亲卫的双层重甲抵消了很大一部分伤害,就算是负伤也保持了很大一部分战斗力。
亲身参与这样的贴身肉搏,血肉横飞的场面就在咫尺之间,那种感觉和站立在朝堂之上夸夸其谈宣讲大义微言绝对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读了大半辈子圣人文章的许文才平生第一回经历这样的惨烈激战。
当然无论心里多么恐惧,当一个人真正到了这样的环境之中,就再也没有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和顾虑,潜藏在心底的血气和勇气全都被激发出来,早已热血沸腾的许文才仿佛发了狂的疯子一样胡乱劈砍。
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前面的那两个巡河营士兵就莫名其妙的被砍的身首异处,凶悍的亲卫直接到了许文才的面前,呼的就是一刀。
许文才的那柄宝剑铜丝缠柄纯银吞口,华贵的很,平日里挎在腰间确实很有几分“仗剑书生”的英武和飒爽,但这仅仅只是个装饰品罢了,和真正的战场武器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当许文才本能的举起这柄轻薄灵便的佩剑试图格挡呼啸而来的砍刀之时,“铛”的一声脆响,佩剑毫无悬念的断为两截。
只感到脸上一凉,旋即又是一热,还不等他明白过来,就已被后面冲上来的某个人给撞倒了,顺便让他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当许文才从烂泥中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脸上已是一片血污,一道让人毛骨悚然的伤口从下颌部分一直延伸到了耳根处,小半个鼻子都被削了下来,半张面孔的皮肉外翻着。
黑绒璞头已被打飞,披头散发满脸都是血泥的样子仿佛刚刚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
但他没有感到疼痛,仍旧拎着仅剩下一尺多长的断剑厉声高呼:“为国杀敌,名垂青史,给我杀!”再怎么高呼酣战都只不过是精神和意志的体现,却不能改变战斗力本身。
巡河营的残兵败将显然不敌这些近卫亲军,转眼之间就被砍翻了几十个,前排的那些个士兵几乎已荡然无存,后面的虽然已经冲了上来,却被前后两股力量挤压着,不得不朝着两旁分散过去。
若不是小吴庄民团的民兵们及时冲上来,许文才铁定要被当场砍死。
大扎枪这样的长柄武器占据了一些优势,借助刚刚冲击过来的惯性阻住了近卫亲卫的冲杀势头,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猬集起来的清兵战斗力更强,仿佛一扇沉重的磨盘,虽然整体动作缓慢,却沉稳坚实固若金汤,数次冲杀都没有能够冲进去,反而被敌人抓住机会反杀了二三十个之多。
一枪捅穿了面前的敌人,把扎枪从尸体上拔出来,张启阳发出困兽般的咆哮再次挺抢而上。
扎枪刺中铠甲的脆响,刀剑划破皮肉砍在骨骼上的闷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呐喊和不绝于耳的惨叫,仿佛一曲宏大的交响让人不寒而栗总的来看,决战发起的时机十分恰当,把敌人局限在泥泞之中的战术构想也很正确,但整个战斗却没有多少技巧可言,就好像两群野兽之间的舍命搏杀。
从单纯的战斗角度来看,民兵们的战斗经验和技巧,尤其是协同配合的能力和对手相差甚远,根本就不在一个等量级上。
每格杀一个亲卫,往往要付出两到三条性命,伤亡交换比例高的吓人。
小吴庄民团的伤亡率在直线飙升,但却没有人退却。
并不是因为民兵们全都有着视死如归的勇气,也不是因为他们有着为国赴死的觉悟,原因只有一个:退不得呀!
就在不久之前,这些民兵们还捏着锄头把子的乡农,何曾经历过这样的战斗?只是因为家人就在身后,一旦退却就是全家死绝断子绝孙的下场。
身后的小吴庄之内,躲藏着几千老幼妇孺,既有生身养命的父母,也有不怎么听话甚至经常调皮捣蛋的娃娃,更有很多粗手大脚经常骂大街的泼辣婆娘,那是他们的亲人。
妻儿老小落入敌人的手中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谁也不敢想,唯有拼死一战,哪怕是自己战死在这烂泥当中,也要给家人争到那一丝活命的机会。
父母亲耳,亲朋好友的性命已经危如累卵,完全维系在自己的枪尖之上。
若想他们活下来,自己就必须先有战死的觉悟,因为身后就是家,家里就是亲人,他们已经没得退了,大不了一死。
“我艹你娘的……”一个民兵奋力刺出扎枪,仿佛用尽了这一辈子所有的力量,捅面前的清军身子一歪。
砍刀顺着枪杆荡了过来,轻而易举的斩断了民兵的几根手指,已经捏不住枪柄的民兵不进不退反而就势前冲,一把抱住敌人。
任凭对手把自己的后背砍的稀烂,依旧死死抱住不肯松手,终于为身边的战友创造了宝贵的进攻机会,几杆扎枪齐齐而下,把敌人活活捅死的同时,这个民兵也倒在烂泥之中。
战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