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中,顺治小皇帝高坐于上,太后侧坐于旁。
“臣吴三桂奉旨觐见,叩请万岁金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顺治小皇帝的声音显得有些遥远,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力度:“平西王起来吧。”
反而是布木布泰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真切,虽然软绵绵的却自有一份沉稳从容:“赐座。”
“谢座。”
在场的约莫有二十几个人,无一不是国家勋贵朝廷重臣,除了代善、济尔哈朗、索尼和岳托等人,还有兵部、户部的几个堂官,甚至还有内务府的人。
不久之前,豪格打出了“奉天平乱”的旗号,大同总兵姜骧则惺惺作态的“保持中立”,任凭豪格的大军突入宁武关,席卷起一路烟尘朝着京城方向呼啸而来。
谁也没有想到,大清国的内部争斗会演变的如此激烈如此极端,这已不再是简单的内讧,而是彻头彻尾的内战。
对此,顺治小皇帝一定要表态。
自从多尔衮死了之后,在布木布泰的一力倡导之下,朝廷举行了一个“亲政仪式”,国家大事军政民务全都交给大清天子顺治皇帝来处理。
从表面上看,顺治皇帝已经亲政了,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国家事务基本还操持在布木布泰和几个宗室亲王手中,所谓的亲政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
正式朝会的时候,布木布泰会隐坐于御座之后,垂下帘子进行训政,这是大清朝最早的“垂帘听政”制度,与后世的那位“圣母皇太后老佛爷”如出一辙,可谓古今辉耀相映成趣。
因为今日不是正式朝会,也就不必拿捏着摆那个架势了。
随着布木布泰的一声清咳,大清天子九五至尊的顺治小皇帝开始发表长篇大论:“豪格,太宗文皇帝长子也,朕之骨血嫡兄,然此辈浑不念祖宗创业艰难,骄纵无度,辜朕心意,肆意妄为毁法而欺君!朕为大清天子,岂能徇私而废法乎?我大清国法何在家法何在?”
“皇叔父尸骨未寒,豪格竟生背逆之心,行败国欺君之事,凌兵戈于社稷,狼子野心显露无遗。”
“朕敬天法祖,上仰天意,下顺民心,着革豪格肃亲王爵,罢靖远大将军之职,黜其子妇者五十有二人,交宗人府依律处置。”
朝廷已经对豪格的“奉天平乱”这个事情定性了,就是图谋不轨要造反。
皇帝已经罢免了豪格的亲王爵位,革去了他的军职,把他的妻妾子女都给抓了。
这一番话,本应该凛然有力掷地有声,唯有如此才能显示出朝廷的威严。
但顺治小皇帝却说的没有起伏,也不夹杂一丝情感,干巴巴的就好像是在背课文一般。
其实大家都很清楚,出自皇帝之口的这些话,不过是早就准备的文字,交给皇帝背诵熟了当众说出来而已,就是做做样子走做过场的意思。
昨天晚上,顺治小皇帝反反复复的背诵了一个多时辰,才能一字不差的用金口玉言说出来。
“豪格行此悖逆之举,哀家很痛心呐,他也是太宗文皇帝的骨血,却被猪油蒙了心,举兵反叛,纵是我有心宽待而不得了。”
布木布泰一开口,众人纷纷大骂豪格,说他是狂悖无知的宵小,是贪心不足的小人。
朝廷已经对他这么好了,他还是狼子野心的造反,是一定要千刀万剐的。
“我大清的江山容不得这般损毁,既然那豪格反迹已现,朝廷定然行雷霆手段。”
所谓的雷霆手段,就是武力解决的意思,这是要出动大军去和豪格厮杀了。
吴三桂虽然一言不发,但却愈发感受到了“大清国”的虚弱。
现在的大清国,还拥有半壁江山,带甲控弦之士号称百万,其实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架子而已,内里头早已空虚的可怕了。
所谓的百万清军,不过是毫无根据的“号称”而已,真正能打的还有几个?
豪格竖起“奉天平乱”的旗号已经好几天了,若是朝廷还有一点真正的实力,早就调兵遣将和豪格真刀真枪的厮杀去了,又怎么会白白耽误好几天的时间?
这几天当中,朝廷做什么了?
无非就是权衡而已。
所谓的“奉天平乱”和“清君侧”有什么分别?
都是造反!
豪格和大同的姜骧已经公然造反了,朝廷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表现出强硬的态度,而是反复权衡之后才敢向豪格宣战,内部的空虚已可见一斑了。
布木布泰和代善等人,不停的调兵遣将,光是都统就出动了三个,五花八门的番号让人头晕目眩,其实不过是京畿一带的治安军,也不知有几分战斗力。
大清国的家底到底还有多少,难道多尔衮不清楚吗?
如果清廷真的还有能够拿得出手的军队,当初的多尔衮又何必把吴三桂调进关内?
吴三桂已经很清楚的感觉到了风雨飘摇的大清国到底虚弱到了何种程度,他觉得自己只要用力在爱新觉罗家的墙上踹一脚,这座破房子就会轰然倒塌。
“平西王。”
当布木布泰点了他的名之后,吴三桂才赶紧收慑心神,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臣在!”
“这个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这个事情,自然说的就是豪格谋反之事。
“太后的看法就是臣的看法。”
“你的兵驻在京城已有些日子了,总这么闲着也不是回事儿,我的意思呢,是想给你个建立军功的机会,礼亲王他们也是这个意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