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义的武昌是一座城,专指府治之地,广义上的武昌则包括一江之隔的汉口、汉阳,涵盖上游的东江口和下游的白鹿矶,是一片广大的区域。
在和方圆一百多里的范围之内,敌我双方投入的总兵力已经超过了十万之数。
随着各路兵马的陆续到来,光是大红狼部就有四万之众,还有左梦庚的三万多人马,光是北线了有七万人马在对峙,但北边从来就不是主战场。
大红狼也好,左梦庚也罢,都仅仅只是对峙罢了,并没有发生惊天动地的大战。
因为彼此之间都很清楚的知道,这么多人马不过来“凑热闹”“打秋风”的,真正的决战一定会发生在东线。
东边由张启阳亲自率领的学生兵才绝对的主攻力量,阿济格也把何洛会的近四千辫子兵和武昌的两千多精锐全都压在了东线。
“阿玛,吴三桂进京了,还带着关宁军。”穿了一件薄薄绫子衫的合度更象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轻轻的摇晃着一柄白纸扇,颇有几分斯文儒雅之气:“是奉摄政王之命入关的,没有朝廷的圣旨也没有兵部的调令。这京城已是剧变在即,阿玛需早做打算。”
“吴三桂抵着军队进京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十三日之前。”
山水阻隔南北相亘,还要穿过好几个战乱区域,北京那边的消息传到湖广已滞后了十几日之久。
对于阿济格而言,这个消息简直就是石破天惊的一声炸雷。
就算是政治嗅觉再怎么迟钝,听到这个消息也能察觉到一点什么了。
若不是摄政王多尔衮被挤压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绝不会走这一步棋。
“还是我儿机敏,早早就看出蕴含于京城之内的风雨。若是没有我儿辅佐,这一次就真的要手忙脚乱了。”
素来能征善战见多识广的阿济格越来越倚重于自己的儿子,他已不再把长子合度视为后生晚辈,而是把他看做是自己的大脑:“以我儿的心思,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摄政王与太后的恶斗,已到了刀刀见血的程度,说不得胜负马上就要分出来了,阿玛应该急速北上。”
合度轻轻的摇晃着白纸扇子,说的从容不迫:“吴三桂一到,双方必然会做出激烈反应,到时候无论胜负谁属,都对阿玛非常不利。只有提军北上,震住京城才能保住咱们的利益。”
“带着军队回京城?这好像不合适吧?”
“吴三桂回京难道就合适了?已到了非常之时刻必须要有非常之手段,阿玛切不可墨守成规束手束脚。”
京城里的高层恶斗,牵扯到的利益极大。
若是多尔衮胜利了,吴三桂就会空前膨胀,而阿济格就一定会被边缘化。
要是布木布泰最终战胜了多尔衮,就只能说明吴三桂叛变了摄政王转投到了布木布泰门下,到时候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阿济格了。
无论如何,都要快速北上,就算是鞭长莫及不能回到京城,也一定要把军队撤退到黄河以北,对京城保持强大的威慑力和影响力。
只有那样,才可以完全不管摄政王和布木布泰之间的胜负,随便找个“回京平乱”之类的消息,行“清君侧”之实。
到了那个时候,阿济格就是第二个多尔衮了。
当初没有和张启阳决战,就是为了保存实力,以做好随时应对京城乱局的准备。
事实证明了合度的目光极其深远,要不然的话,现在的阿济格应该正在和张启阳死拼,不论能不能战胜张启阳,最后一定会实大损,再也无力影响大局了。
现在的阿济格依旧拥有相当的实力,若是一心一意固守武昌,还有很大的机会,但却一定会失去对中枢的影响力。
若是直接放弃武昌,则有可能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成为多尔衮的继任者,或者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丢掉整个湖广,与丢掉大清的控制权相比,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代价。
自从撤离黄石之后,阿济格就已经有了全盘放弃湖广的打算。
现如今极力收缩兵力,做出一副固守武昌在姿态,其实就是为了放弃湖广做最后的准备。
他必须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回去,要不然的话就毫无意义。
在这个纷争不休的局面当中,军队就是根本,实力决定一切。
吴三桂进京这个事件,给了阿济格极大的刺激和心理压力,让他更加清醒的意识到局势已紧迫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好,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合度这个人,看起来有些阴柔隐忍,做事的手段却是雷厉风行。
在得到了父亲的同意之后,马上开始着手办理。
先是用阿济格的名义召集何洛会、左梦庚等人进城“军议”,然后突然提出“放弃武昌”“提军北上”的战略计划。
以半胁迫的方式逼着众人不得不遵从,湖广的清军主力本就聚集在武昌一带,调动起来非常方便快捷,仅仅过了四天就已准备妥当。
第五日,清军主力近五万人马,从汉口出发,经孝感朝着随州方向进发,浩浩荡荡北上了。
作为断后的陈国坤部率领一万多人马紧紧跟随。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关系到湖广大局的武昌之战必然血腥惨烈旷日持久,根本没有想到阿济格会在还有一战之力的情况之下这么“爽快”的直接放弃武昌。
这一手,连素有战神之名的张启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