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铁牛的计算,今明两天,必须保持日行百里的速度,才能准时到达。
但路况却远比想象当中的更加艰难险恶,尤其是那些连绵起伏的山岭,不停的上坡下坡事实上等于是延长了路程。
虽然很想继续催促弟兄们赶路,但部队早已人困马乏也是铁一般的事实,必须休整一下才好继续赶路。
“速速埋锅垒灶生火做饭,吃罢了饭食之后继续上路。”
“我说牛哥,我的铁牛将军,你是不是疯了?”一个和他相熟的士兵头目笑嘻嘻的说道:“兄弟们都已经累成了这个驴样子,就应该好好的睡一觉,等到天亮之后神完气足才好赶路。不是兄弟们偷懒,你自己看看,现在还能赶路吗?”
高强度的行军,已经耗尽了士兵的体力,很多士兵已累的摇摇晃晃,直接就躺倒在地呼呼大睡了,还有些人则趁机脱下鞋子,用棘刺挑破脚底板上的血泡。
“我知道弟兄们已经乏的不行,奈何这是大帅的军令!”军令不容违背,既然下达就必须执行。
“别说是张大帅的军令,就是玉皇大帝的圣旨都不管用了。”那士兵小头目笑嘻嘻的说道:“你看那天上的云彩,黑的活像是一团墨,指定是憋着一场豪雨呢。只要雨点子一下来,除非咱们长出翅膀,否则的话根本就走不了路。张大帅也不是神仙,他自己都赶不到指定地点,还怎么强行命令咱们兄弟赶到?”
铁牛看了看天上的乌云,心情愈发的沉闷了。
黑云向南,平地起船,这是连三岁的娃娃都知道的谚语。
从乌云的移动方向来看,必然会有一场大雨。
这个时候下雨,道路更加泥泞,行走在险峻的山路上,说不准还会有危险发生,看这个样子已经不可能准时赶到指定地点了。
“牛哥,不用去想大帅的命令了。你想一想,若是大帅赶不过去,光凭咱们己字营这两千多弟兄赶过去有什么用?送死吗?那是黄州啊,几万清军驻扎之地。”
这番话并非全无道理。
这次急行军的目的就是为了奇袭黄州,如果大帅都赶不过去的话,仅仅只是“己”字营这两千多人马,就算是赶过去了也是送死。
虽说张大帅那边的路程近了几十里,但他启程更晚,既然自己都无法准时达到,张大帅没有长出翅膀,肯定也是到达不了的。
连张大帅都做不到的事情,总不能让铁牛去做到吧?
“好,就近寻个宿营之地,咱们不走了。”
考虑到今天晚上很可能会有一场大雨,宿营地的选址非常严格:当然不能在山上,那不利于取水。
也不能在山腰,若是大雨引发山洪,冲刷之下就是一场灾难。
山脚下更不行,一场大雨就会宿营就会变成一片泽国,到时候就真的会上演一出“水淹七军”的好戏了,只不过被淹的是自己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宿营地就在河边,却又不能距离河水太近。
如此一来不仅便于取水排水,还可以避免因为河水暴涨而发生意外。
夜色如墨,在天地之间徐徐渲染,突兀高耸的群山渐渐变成一片光怪陆离的黑影,模糊而又猛烈。
铁牛端着木碗,坐在一副马鞍子上,顺着碗边儿吸吮着浓稠的“杂粥”。
行军过程中的伙食当然不能和军营相比,一切都是为了方便快捷,而“杂粥”就是毅勇军的标准行军伙食。
所谓的杂粥其实就是把五色米炒熟了研磨成粉,用热水一冲就能成为稠粥状的米糊,吃的时候拌上厚重的羊油和肉末儿。
这玩意儿满是腥膻的味道,还夹杂着很粗糙的颗粒,口感糟糕的不行,但却非常扛饿,是很实惠的行军饭食。
虽然带着干粮,但不在这个时候吃:因为干粮定量供应,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战时的“单兵口粮”,只有在交战过程当中才会使用,不打仗的时候谁也不会傻到去吃自己的保命口粮。
随着一阵凉风吹过,憋闷了很久的雨水终于落了下来,砸在人们的身上脸上,同时砸在铁牛的饭碗当中。
“这贼老天真是不做美,偏偏在这个时候下雨。”铁牛嘟嘟囔囔的骂了一句粗话,端着饭碗大叫起来:“看架势,这场雨小不了,都把油苫准备好,别他娘都淋成落汤鸡。别光顾着遮掩你们自己,战马可经不得雨水。”
突如其来的大雨说来就来,铜钱大小的雨点子落了个噼里啪啦,士兵们匆匆忙忙的放下饭碗准备避雨。
一道道妖冶的闪电划破夜空,夹杂着惊雷的轰鸣,雨水越来越大,瞬间连绵成片,天地之间一片苍茫。
就在这个时候,撒出去的游骑带回来一个让铁牛瞠目结舌的消息:“大帅来了。”
张启阳当然不会真的来到牛柱儿的军营当中,而是带着那些学生们从河对岸经过。
漆黑如墨的夜色之中,只见一条火龙顺着河岸由远而近,仿佛一条蜿蜒的火线。
那是学生们打着张启阳发明的马灯冒雨行军!
双方的斥候游骑短暂接触之后,张启阳就带着学生们在一河之隔的对岸快速经过,很快就消失在茫茫雨帘当中。
稍微呆愣一下之后,铁牛马上厉声高呼:“都他娘的给我起来继续赶路,要是被那些个学生娃娃比下去了,咱们爷们儿的脸就真成擦脚布了。”
连番激战之后,大帅并没有任何停歇,完全不顾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