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大马金刀的坐到了布木布泰的对面,毫不避讳的说道:“我听说豪格那个家伙又派人进宫了?是不是又来游说太后?”
连宫里的宿卫都是多尔衮的人,这种事情又怎能瞒过他的耳目?
布木布泰笑道:“有这回事。”
“豪格说了些什么?”
“不过是老调重弹罢了。”布木布泰的语气很轻松,毫无隐瞒很直接的说道:“肃王也是忧心国事,见到豫王征南不顺,想要派兵去援。”
肃亲王豪格是黄台吉的长子,年岁和多尔衮差不了多少,本就和这位摄政王不合,这是全天下的知道的秘密。
多尔衮动用权势强行命令豪格去征伐巴蜀,却把富庶的江南留给了多铎,摆明了就是排挤豪格一系人马的姿势。
但那豪格却阳奉阴违,始终在路途中磨磨蹭蹭,不愿意去征伐巴蜀,反而不断的派人进宫游说,想要取代多铎去平定江南。
完全就是不想多尔衮一方独大的缘故,不少老派的八旗勋贵都使出了借力打力的手段,竟然公开支持这种论调。
其中的代表人物就代善和济尔哈朗。
代善是只成精的老狐狸,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公然和多尔衮做对,却始终在暗地里推波助澜。
和隐忍的代善相比,济尔哈朗就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这两个老家伙一唱一和,分明就是要和多尔衮分庭抗礼的架势。
尤其是济尔哈朗,处处给多尔衮一系人马使绊子,真不是个好东西,偏偏多尔衮却无法在短时间内动他们,真是头疼的很。
“其实不光是肃王为此事忧心,便是礼亲王和庄亲王也在征南之事操劳。”
反正宫里的事情瞒不过多尔衮的耳目,布木布泰觉得还不如主动说出来:“豫王征南,顿兵于扬州城下,天下瞩目,几位王爷多操点心,也是为了大清的万年基业着想。”
代善和济尔哈朗这两个老家伙,竟然和豪格一个鼻孔出气了。
“皇帝年纪幼小,我又是一介女流,大家理应多多帮衬才是。咱们大清的事千头万绪,总是劳烦摄政王一人,累也累死了。”
“哼!”多尔衮重重的哼了一声:“多铎平定江南本就是既定的方略,到了这个时候,代善和济尔哈朗又出来扯后腿,豪格也是心怀鬼胎,难道太后看不出来?”
当初黄台吉暴毙,豪格和多尔衮争夺的厉害,恰恰是因为代善和济尔哈朗等老派勋贵出于平衡局面的考虑,才拥立了年幼的福林,从本质上来看,豪格应该算是布木布泰的敌人才对。
“豪格是什么样的心思我也能猜到几分,无非就是揽权罢了。”
布木布泰云淡风轻满脸的笑容:“我们孤儿寡母的,本无意争甚么,也无力去争。只是这祖宗传下来的基业却一定要守住,总不能坏在你我的手中,若是一味争夺,祸起萧墙之内,反而不好。”
无论布木布泰的言辞有多么婉转,也不管她表现出来的姿态有多么柔弱,在这个问题上,多尔衮和她的意见空前一致:绝对不能为了争权夺势而让大清陷入分裂的局面。
现如今福林年幼,根本就是一个各方相互妥协的摆设儿,若是多尔衮硬来的话,必然会激起老牌勋贵的集体反弹,到时候这大清国会不会分裂成好几个部分是谁也说不准的事儿,那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豫王能征善战,实为我大清柱石。自入关以来,屡屡摧敌破阵,立下无双战功。”简简单单的夸赞了多铎几句之后,话风陡然一转:“自关外而至山陕,又转战河洛、淮泗而至扬州,顿兵于扬州城下屡攻不克,倒也怪不得豫王。千里转战,师劳兵疲,便是最锋锐的钢刀也早就使唤的钝了。不如先撤回来修整,由豪格轮换顶上。”
多铎确实很能打,但却早已经疲惫成了强弩之末,不如趁这个机会撤下来修整一下,由豪格顶替他完成平定江南的大业。
又是这一套老掉牙的说辞,多尔衮已经听过好几遍了。
在平定江南这事情上,多尔衮说什么也不肯把视为左膀右臂的多铎撤下来,那只会便宜了豪格与代善等人:“礼亲王年事已高,早就没了锐气,行军打仗的事情他关心过多少?我看他更善于圈地敛财,在京里享享清福也就够了,平定江南之事我信得过多铎,还望太后不要听信谗言。”
“这是科尔沁新贡的奶砖,味道很不错,最能提神醒脑,我尤其喜欢,专门留了一些给摄政王品尝,只是恐摄政王不习惯这样的味道。”
布木布泰起身亲自斟了一碗浓浓的奶茶递到多尔衮手中。
多尔衮嘿嘿的笑了两声,端起奶茶一饮而尽,斜着眼睛看了看旁边的福林,意有所指的说道:“太后喜欢的好东西我也喜欢,真是很不错呢还是说正事吧。”
“豪格这个人,虽有些小心眼儿,却素有勇名打仗还是很不错的,若是率部平定江南,定然可以摧枯拉朽一战而竞全功。”
眼看着多尔衮已经露出很不耐烦的神色,布木布泰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豪格是存了争功的心思,却也是为我大清的江山考量。”
“我大清入关时日尚浅,北地臣民心怀前朝也是可以想见的事情,更何况前明尚保有江南半壁?豫王大军顿于扬州久攻而不克,这天下人的心思难免就会活泛起来,剃发令也就不那么好推行下去了。”
多铎攻打扬州并不顺利,所谓的平定江南也就成了空口白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