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烁带着一颗杀人见血的心,去了左街署。
刚好到了官署门口时,看到郭旰骑着一匹马,悠哉游哉的慢慢蹓跶过来。
那脸上的表情,简直美到了****。
王烁用脚指头猜,也知道他昨晚去了哪里。
边关来的军武汉子,又是光棍一条,来了花团锦锈的长安城里,偷偷去寻个快活倒也正常。
但是,这厮的表情简直太欠揍了!
“郭二!”王烁大吼一声。
郭旰就像是景阳岗上的醉酒武松,突然听到吊睛白额虎的一声怒啸,顿时就醒了酒。
但他没那个胆量冲上来跟王烁单挑,连忙翻身下马叉手而拜,还赔着笑:“王将军请恕罪,属下一不小心睡过了头,这不……迟到了。”
“好一个,睡过了头。”王烁冷笑一声,“是你的头,被别人给睡了吧?”
“……”郭旰哑口无言,脸皮直抽抽。
赵无疾和丁贵等人都闷头暗笑。
“第一天前来应职就敢迟到,简直胆大包天!”王烁板起长官脸,十分的严厉,“进去点卯,自罚俸禄。再敢触犯,绝不轻饶!”
“是是是……”郭旰哭笑不得,连忙溜进了左街署里。
王烁暗笑了几声,也进了官署,径直去找王子颜。
这家伙不在。他手下的书令使说,王典史今天亲自前去走访几位上官了。
王烁知道,大概是登门回礼的事情还没有办完。毕竟有几家高官都来给邢縡开脱求情,一一走访颇费时间。
看来邢縡想要早点出去,还得暗暗祈求王子颜的动作能够快一点。
王烁正准备去看一下邢縡,又好好的气他一回。门吏突然来报,说有客来访,指名要见左街使王将军本人。
王烁倒是好奇了,看来面子挺大,什么人?
门吏说,是一位老者,颇有几分官仪。
“叫他到我的官署里来。”
“喏。”
王烁回了自己的官署里,对着铜镜整了整衣冠,坐下。
片刻后,一位精神健旺神情稳重的老者,来到了王烁的面前。
主动叉手而拜,“老夫邢璹,参见王将军。”【璹shu。美玉之意。有人问,所以标一下。别再有人喷我多此一举把人当文盲啥的。】
邢璹,牢里那位邢縡之父。前任鸿胪少卿、邢部尚书。这种级别的退休官员一般都顶着德高望重的光环,并且门生故吏遍天下。
虽无实权,人脉与影响力不可小视。
面对这样的来客,王烁只能主动起身相迎,“原来是邢公。晚辈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邢璹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典型的喜怒不形于色,仍是叉手拜道:“犬子不肖,给王将军添麻烦了。老夫是特意前来登门谢罪的。”
说罢,邢璹居然颤颤巍巍的就要下拜。
王烁哪能让他下拜?
这要是传了出去,自己好歹要落下一个仗势欺人、不尊老、不敬贤的臭恶坏名声!
于是王烁飞快两步就蹿到了邢璹面前,双手将他一把托住,“邢公,这可万万使不得!”
速度之快显然是把邢璹吓了一跳,他愕然瞪大了眼睛,一时神情都有些恍惚起来。
王烁忍着没笑,小心翼翼的扶着邢璹到了坐榻边,“邢公,请坐。有事慢慢说,不要着急。”
“谢王将军。”邢璹也不矫情,坐了下来。
王烁这才回到主位,在他对面坐下。
邢璹叉手而拜,神情凝重而诚挚,说道:“王将军,昨日之事老夫已要打听清楚。确是犬子犯罪在先,又冲撞王将军在后。于情于理,皆该重罚。只是家中老妻身患重病,听闻爱儿下了大狱,又哭又闹几度晕厥。哎……老夫也是百般无奈之下,才撇下这张老脸前来求见王将军。
老夫央请王将军,能够看在老夫的往日薄面之上,高抬贵手,暂时先放犬子出狱,回家探望他的母亲。万一他母亲有个三长两短,膝前也好有个孝子送终。也不枉,她怀胎十月含莘茹苦。”
王烁一听,这才是高手说出来的话。
大唐重孝,有时律法都要因“孝”而法外开恩。现在邢璹搬出了邢縡的老母亲出来说事,并且只是“暂时”放邢縡回去“探望”一下他的母亲。
自己似乎,再也没有太多拒绝的理由。
这样的台阶,双方都可下得来台。就算是上面的司法部门追查起来,也可搪塞过去,算不得王烁循私渎职。
“来人。”王烁唤了一声。
不良帅南宫轼进来应诺,“将军有何吩咐?”
“将邢縡带来,与邢公相见。”
“喏!”
邢璹做大喜之状,叉起手来连拜再拜,“多谢王将军!”
“邢公不必多礼。”王烁很平静的说道,“令郎所犯之事,原本并不严重。就算邢公不来,王某也是打算今日放他回家。”
这样的便宜话,哪个当官的都会说。邢璹当了一辈子官,恐怕是早就听腻了。但他仍是表现得十分感激,拱手再拜,“王将军宽宏大量,令老夫钦佩!”
片刻过后,邢縡就被南宫轼带到了王烁的官署里来。原本他还一脸的怒气,进门之后一眼瞧到了自己的老爹邢璹,不由得愕然当场。
“父亲?”
“你老人家怎么过来了?!”
“孽障!”邢璹大声怒骂,“还不过来,拜谢王将军法外开恩?”
邢璹冷笑一声,扭过头去,“我不拜他。”
邢璹气得腿脚都灵活了起来,既不颤也不巍的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