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大门口,灯火通明兵甲林立。数十名金吾卫的武侯全体端起了弩机,对着迎而而来的一骑。
“立刻停住,否则当场射杀!”
“放肆。”
一声低斥,众武侯无不惊愕,连忙有人大喝了一声,“收!”
所有的弩机都收了起来。
他们看到,一个黑衣蒙面的刺客将一把断剑横在王烁的脖子前,两人共乘一驹而来。
这情形不用任何解释,武侯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打开坊门。”王烁说道。
武侯们不敢罗唣,连忙散开阵形,打开了坊门。
这么多的弩机其中不乏神射手,武侯们完全可以选择射杀黑衣刺客。但是,他们不敢冒这个险。万一刺客手一哆嗦割断了王烁的喉咙,谁负责?
于是,流星飒载着二人飞驰而去。
“往南。”女刺客在王烁耳边,冷冷的说了两字。
“坐稳了。”王烁沉喝一声驾,双腿一夹马腹。
心里怕是还在惦记着豆子消夜的流星飒开始了它的奋力表演,四蹄飞扬有如疾电幻影,载着二人腾云驾雾一般狂奔起来。
如此深夜纵马狂飙,女刺客多少有点紧张,不由自主的紧紧抱住了王烁的腰背。
王烁本就身体前趋伏在马背上,女刺客就像是完全趴到了他的背上。
这让王烁感觉到了,后背传来的柔软与温暖。
呵,还有点料……
随着马匹奔跑的节奏,王烁的后背自然的上下耸动。
无可避免的,磨蹭,磨蹭……
女刺客突然身体朝后微移不再贴着王烁,低喝一声,“骑慢一点!”
“怎么,到家了吗?”
“管得着吗?”女刺客冷冷道,“总之,你骑慢一点。”
王烁呵呵一笑,“好嘞,客官。”
女刺客很羞恼,又将他的断剑横到了王烁的脖子前,“小心我杀了你!”
王烁干脆勒停了马,无所谓的一撇嘴,“动手。”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断剑朝他脖子上一压。
王烁不说话,也不动了,一副引颈就戮的神情。
“哼!”
女刺客一扬手抽离了断剑,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转身就要走。
“我要是你,至少也要问几个问题再走。”她身后,传来了王烁的声音。
女刺客果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微微仰头看着王烁,“为何放我?”
“因为我随时,可以再把你抓回来。”王烁淡淡的道。
女刺客皱了皱眉,“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王烁微微一笑,“我是在给你投案自首的机会。不然的话,你会连累到许多人。”
“……”女刺客一双精亮的眸子微微一眯,沉默不语。
眼下这情形再也明了不过了,王烁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底细。
“人不是你杀的。”王烁道,“但你为何要冒险,回来再找牛鼻子?”
“与你无关。”女刺客道,“再说了,你凭什么判断,人不是我杀的?”
“你惯用长剑,你的剑术走的是轻盈迅捷一路。”王烁道,“死者是被人一刀刺入眉心而死。胪骨最硬,这分明是刚猛一路的刀法所造成的致命伤。并且,凶手用的是短刀。”
“……”女刺客无语的沉默了片刻,说道:“不怕告诉你,我是前去刺杀牛鼻子的。”
“为什么?”
“龚行天罚,赫赫明明!”女刺客道,“他该死!”
王烁心中一凛,知道牛鼻子本来面目的人,并不多。
看来女刺客的身份,更好确定了。
“如果不出所料,去救你的那个人应该才是真正的凶手。”王烁道,“或者说,凶手之一。”
“……”女刺客再次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是我莽撞,害了他。”
“放心,至少他现在还活着。”王烁道,“听我一劝,回去之后劝说你们的人,莫再滥发什么天罚令,搞得京城人心惶惶。大唐有国法,长安还有金吾郎,用不着你们凭借私刑来解决问题。”
“什么国法?什么金吾郎?”女刺客显然动了一丝怒气,“如果京城当真还有公道与正义可言,又哪会有那么多的不平事与可怜人?”
“我知道,我根本无法用言语来说服你。所以,我不与你争论。”王烁道:“现在请你牢牢记住,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可以把它当作是王某人的良言相劝,也可以将它视为万年县左街使,对你们发出的最后通谍!”
“……”女刺客目露微愠的皱了皱眉,“洗耳恭听。”
“立刻停止,滥发天罚令。”王烁道,“三日之内,所有涉案人等前来左街署投案自首。否则,后果自负!”
说罢,王烁勒转马头,轻驰而去。
夜色如墨。秋风阵阵。
女刺客立在夜风之中,目送王烁一骑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轻吁了一口气,喃喃自语,“他为何,既没问我是谁,也没有叫我揭下面巾?”
王烁重回东市,进坊门时叮嘱了那些惊魂未定的武侯,休要将今夜之事声张。
然后,他回了邸店。
那个前来救人的刺客被捉住了。因他负隅顽抗击伤了几名金吾士兵,动了怒的荔非守瑜一箭射穿了他的左大腿。
是一个男刺客,四五十岁,兵器是短刀。
李晟等人已经将牛鼻子拉过来进行了辨认,没错,就是那位经常与他喝酒的丘道长。
看到王烁安全回来,李晟和崔敬等人也是放了心。但是当着众人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