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伊几乎在一瞬间落下泪来，她扑进卿因的怀抱中，声泪俱下道：“阿姐，我真的是...熬不过去..”
卿因摸着她的发，终究是觉得心疼。
她的小五妹，一直都是无忧无虑地成长，可依旧逃不过这些折磨，说到底一切都是无可奈何。
卿因轻声道：“终究是过去了，这些事情不会再回来。”
卿伊抬起头，泪眼朦胧道：“阿姐，这些日子我才算是看透了这个深宫。从前我生活在阿娘的怀抱里面，总觉得这个世间都是柔和的。”
“如今，我才知道原来这座宫殿就是吃人的怪物。”
是啊。
这座宫殿，卿因看向外头。萧瑟的风吹拂在窗上，一切显得都是如此孤寂。
“阿姐，”卿伊继续道：“我现在所想不多，只是想要阿娘能够长命百岁，一生顺遂。”
卿因轻轻扶着小五妹的发，几乎是在哄着她：“不需要担忧。所以的一切都已经过去，留下的都会是最好的，你相信阿姐吗？”
卿伊点点头。
无论如何，她的阿姐都是这般乐观。她知道，阿姐比自己经历的更多，但是阿姐从来都没有言说过心中的痛楚。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阿姐。
阿姐经历过的一切，她都没有见过，她没有设身处地地去感受过。与其说一些空话，不如只是与她说一些自己心中的所感。
“阿姐，”卿伊突然笑道：“我是真的放下了许多，先前一直吃许多的，如今还是学会控制自己了。”
这算是什么放心，卿因苦笑不得。
她轻轻点点小五妹的笔尖，笑道：“这就不必节制了，你若是有什么想要吃的，尽管告诉阿姐，什么都可以给你。”
“当真？”卿伊听到吃的，那双眸子瞬间就发亮。
就好像夜幕之中突然灿亮的星星，看得卿因心中顿时欢愉不少。二姐已经没了，被软禁的三姐说到底是她的宿怨。
只有小五妹，卿因希望自己可以守护她，让她永远单纯欢喜下去。
卿伊笑：“阿姐，除了这个，我还放下了一些。”
她顿了顿，面上似乎严肃了一些，她看着卿因。那双似乎永远没有迷雾的眸子，在此时显得十分迷茫，她又笑了笑，就像是说笑一般：“我不欢喜顾晔淮了。”
顾晔淮？
卿因一怔。说起来，确实有过这么一回事，小五妹自小就倾心于顾小将军，这么多年的倾心，在此时突如其来的破碎。卿因突然语塞，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卿伊的心中比她明白，她说什么也是惘然。
“那日，”卿伊语气淡然，就好像已经放下一切，道：“那日我与阿娘也是太子报复的对象，他仇恨柳家。”
“那一日，天似乎都昏沉。当他来救我与阿娘的时候，我觉得世间的一切都变得柔和。可是，在做抉择的时候，他还是选择先行去救太子妃，哪怕太子妃那根本没有生命危险。”
她的话一字一顿，在这夜里终究是显得有些苍凉。
卿因看着她，突然心疼的紧。她自己无疑是幸运的，哪怕踏错过，哪怕曾经以为已经踏入深渊，老天还是对她仁慈。至少给了她一个秦渊，一个无论如何如何都在等待自己的人。
她伸出手，将小五妹搂的更紧，道：“你知道么，若他当真是你的良人，必定不会如此待你。这人生漫漫，不如在等等。”
卿伊点点头。
她已经想通了，与其永无归期地等待顾晔淮，不如去期待新人的出现。那个人会与她一道吃遍天下美食，会与她同坐秋千之上，看遍秋来春去。
何必固执己见。
在送小五妹离开之后，卿因发现秦渊一直在外头。准确说，是他与二哥坐在玉清宫的外院，正一壶清酒，聊着什么。
这两人，卿因没声好气地走上前。
她坐在一旁，颇有些挑衅道：“这玉清宫可不欢迎酒鬼。”
男狐狸大妖怪瞥了一眼卿因，笑道：“不愧是嫁人的小妮子，现在管起人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秦渊啊，看来你未来的路不好走啊。”
秦渊不语，只是眉目含笑地看着卿因。
卿因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看着面前的两人，觉得颇有些好笑，便道：“从前的我，当真是想不到今日会走到这一步。”
男狐狸大妖怪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浅笑着看那冷玉杯。
就如同沧桑巨变，他们眼睁睁看着眼前大大一切就好像斗转星移。这一切就如岁月长流，朝着一个方向不停歇而去。
顿了顿，男狐狸大妖怪似乎感受到自己呆在这里是个障碍，便饮下那杯酒，尔后笑着离去。
秦渊与卿因并肩而坐。
今夜的月色很好，清风徐徐，让一切都变得柔和。
卿因将头靠在秦渊的肩上，嘴角勾着一抹笑，“我还记得那种担惊受怕的感觉，我当初真的很怕老爹把我嫁到齐琊去。现在想想，或许老爹从来都没有那个心思。”
虽说老爹心思叵测，堪称是心狠手辣。但是对卿因，他似乎真的从来没有下过狠手。
“阿渊...夫君，”卿因极小声喃语着：“我知道，他病得很重。”
“你想要替他去找姑母吗？”
秦渊问道，他太了解这个小东西了，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到了她接下去要说的话。
卿因的笑便愈加浓烈，这世间果然没有比秦渊更了解自己的人了。
老天还算是公平，她抬起头看着那渺茫月色。
虽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