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看着我。”
卿因实在忍受不了杜潇那烈焰融身般的眼神,她回瞪她没声好气地吐槽着。
杜潇欠揍的笑声从他的面具中传出来。
“你们没对顾一做什么吧?没打他,或是给他喂奇奇怪怪的东西吧?”卿因问道。
她想起那个被抛弃在北归山上的小团子,中的毒可不是凡物,要是顾一也被喂了那种东西,卿因只能在角落里面壁思过,痛哭流涕了。
的几个屋子
“我说没有,你能相信吗?”杜潇笑吟吟地说。
她其实不相信,但是她得逼自己相信啊。不然该咋办,她怎么和秦渊交代。秦渊人一走,回来的时候,自己最忠心的暗卫变成一个瘫子了?
卿因看着快要走到快要走到的那几个屋子。
屋子里面散发出来的阴森气息,让她有片刻的失神。满脑子都是“不会吧”。
自己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奇葩表哥,不会真的是个古代超级大变态吧?
杜潇走到其中一间屋子前面。守着屋子的兵士看着杜潇走来,急忙行礼,那行礼的方式与大昱的士兵不同。卿因想着,应当是礼朝特有的方式。
说来惭愧,卿因半个礼朝皇族,却对于礼朝的一切浑然不知。
不过这一切也不是她的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关于礼朝的一切,她都被刻意隐瞒。无论是阿娘,还是阿舅都没有和她说过类似的话题。
有关于礼朝皇室遗族身份的事情,还是阿娘去世以后,阿舅郑重其事地告诉自己的。卿因对于那段时间的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那句“阿因,答应阿舅这辈子都不要去揭开这个身份。”
想来,金家的人都已经放下了罢。
他们在大昱出生,在大昱长大。领略过这个盛世的辉煌,也因为先辈而获知战乱的可怖。他们衷心希望世间再无战火,永远可以获得安宁。
“进来罢。”
杜潇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卿因脑中的回忆被打散。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阴森的屋子里面,空气也是混浊的。在并不透亮的光线下,无数的细小灰尘在其中飞腾。
这里的一切仿佛都是暗色的。
不知道顾一有没有被这个地方同化。卿因走上前去,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到。无数双手在她的面前扑腾着,然后随之而来的是绝望地拍打声。
无数双无助的眼睛正盯着她,让卿因的脚如同生根一般牢牢地粘在地上。
这些人俱是蓬头垢面,恶臭不已。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卿因走了上去,对着完全没有在意周遭的杜潇说道。
“和秦渊的暗卫一样,都是各家各派送过来的。”杜潇笑道。
一双手费力地从牢笼里面伸出来,卿因愣住。她顺着那只手,往一旁看去,这是一个看上去年龄很小的少年,他的嘴巴张着,而卿因可以很清楚地看到。
这个少年,没有舌头。
他的舌头被割掉了。卿因环顾四周,这些人,路两排牢笼里面的所有人,他们的舌头都被割掉了。
所以他们才会这样绝望地有手去拍打寸铁牢笼,试图让看到的人能够救自己。
“心疼他们了吗?”杜潇似乎感受到自己身后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回过身来,询问卿因。
心疼吗?
其实也还好。他们是暗卫,或者是职业杀手。在他们手中,死掉的人应当是成千上万计。
那些人,应该由谁去心疼呢?
卿因的手中也是沾过鲜血的,所以在这个难以保全自己的古代,又有谁真的可以做到清白一身。
不过是运气好些的人,能让自己的手只是用来沾花香,弄墨色。
而卿因,却不是。
自己身前的这个杜潇,更不是。所以何谈什么心疼,只不过是觉得无奈。如果这个时代在光明些,空气中的血腥味再淡些,这些人就或许只是坐在家中小椅之上,福泽延绵罢。
“走吧。”卿因道。
她尚且救不了如此多深陷泥潭的人,倒不如只是选择保全自己身边人。
一个连自己在意之人都救不了的人,何谈什么天下,不过都是妄言,恰如黄粱一梦,都是笑谈。
她不要做这样的人。
两人又走了一些路。越往里面走,空气愈是凝重,卿因觉得血腥味似乎在她的面前环绕。她的脚边有无数生死不知的囚犯在无声地呻吟。
越往里面走,这里的人受到的刑罚就越是可怕。
“你先前看到的那些割舌之人,只是想要知道立姜山的秘密,所以我要割掉他们的舌头,让他们绝对说不出。”
杜潇道,语气之中全是无法消散的残忍。
“但是这些人,”他继续道,“他们不仅想要知道立姜山的秘密,还想要带走些什么,甚至想要毁灭些什么。”
所以,他们就变成了这样。
还不如死了。卿因往他们看去,这些人或者是被下了极严重的毒,全身腐烂不堪,或者是被割掉了很多器官,看上去光秃秃的,十分可怖。
可是他们还活着,最恐怖的就是他们还活着。
卿因实在是看不下去,她别过头,屏住呼吸。既不想再看,也不想再闻。
到她内心崩坏之前,他们终于来到一间全玄铁打造的隔间前面。杜潇命令隔间前面的兵士打开门,那玄铁做的门极其重,在打开之时发出一阵与地面的摩擦声。
“呜——”
听上去就像是庞然大物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