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人已经在医院了。
护士告诉我,我流产了。
不见父亲,母亲一人守着我,但我不想看见她,最后她也走了,因为谢艺安要开家长会,她叫来了一个保姆陪着我。
我不需要。
我赶走了她。
我打了跨国电话给了先生,我拿着手机一直哭。此刻我的身边竟然毫无一人,不见爱情,不见友情,竟是这个接触不多的男人给了我安慰。他被我吓坏了,一直听着电话里我的哭声。他安慰了我一阵,可是再好的安慰,不在身边陪伴,又有何意义?
傍晚护士过来给我做完身体测试,母亲拎着饭盒进来,父亲在她后面也走了进来。
“吃饭了。”她讲话总是这么温柔。
“我不想吃。”
“吃点吧,会饿的,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不想吃!走啊你!”
我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自己。
“哼,干的出这种事情,不吃也罢,饿死她活该!”他终于说话了,而且说完就走。
我到底有多招他的恨,才让他人为了特意来骂我几句,而放下去跑分分钟百万上下的合作。
“饭给你放这儿了,那我们晚点再过来看你。”她还是这么温柔,温柔的让我难受。
她走了,病房又安静了。
手机铃响了,我接到了伦敦校办的电话,有人举报了我论文抄袭。学校已经调查了我的论文,且证据已有,要取消我的学历,并让我本人回校确认。
我不想回伦敦,写了一封email发给校方。
我又睡着了,半夜口渴醒来一次,房间里依旧只有我一个人。
我期待什么?在幻想什么?
三天后,回到那个房子,我也没有告诉他们,我的本科学位被取消了。也许我想要的那个“决定”根本不重要。转瞬间的时光滑过我的身体,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了。
我躺在过去岁月中温馨的大床上,睡的很沉很沉。直至薄暮,母亲来到卧室叫醒了我,她没有再叫我下楼吃饭,而是替我端到了房间里。
“大家都在楼下吗?”
“是啊,你身体不舒服,那就在房间吃吧,没事的。”
“哦。”
出院后,我在家里又躺了两天,我每天都在睡觉。记得艺考前,我每天都只睡五个小时,每天喝胖大海,大一那年课程很紧,我也就睡六小时,渐渐的,我就迷上了喝酒,课程成绩也就没大一好了。最可恨的是,我竟然不在乎自己的退步。
身体康复后,我开始回楼下吃饭。
父亲总是第一个坐在餐椅上的,黑色的长型桌椅,父亲一人坐在主人的位子上,我跟母亲坐在他两旁,妹妹又坐在母亲旁边。
“睡醒了?”父亲严肃的问我。异之校
不过她很快就走了。
她走后,我从床上起来,将房间的小沙发推到窗边,坐着眺望了一整夜的璀璨灯火。
谢家吃早饭的时间是七点,不能迟到,我难熬困意没有出席,睡到八点钟还是被叫醒了。
“早饭要准点下来吃,你不知道吗?”
“忘了,对不起。”
我喝了杯牛奶,准备出门,他又叫住了我,冷冷的对我说:“去哪儿?”
“海边。”
“不吃饭了?”
“没胃口。”
“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那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女儿吗?”我一下子就怒了。
“你要是没事干,就赶快来公司上班。”
“我不想去。”
“必须去!”他的口吻永远是这样。
“我对你而言是什么?是我在伦敦时,必须要去陪您生意场上伙伴的儿子们吃饭吗?是陪吃陪笑陪喝,还是陪睡?您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为什么要被捆绑在您的利益之上。”
父亲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怒喝着:“混账!你给我滚出去!”
“不用您说我会走,天知道我有多后悔生在这个家庭,我为什么要姓谢?”
说完,我几乎夺门而出。
海边人潮聚集起来,密密麻麻的,从远处看,就像蝼蚁一样繁密,让人看了头晕。海鸥在碧蓝的海面盘旋飞转,海边人不多,耳机里播放着很老的歌曲,我有些难过,双眼发红,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危险的想法——跳进海里。
我闭上双眼叹气,坐在沙滩上不说话,也不跟着旋律哼唱,而是沉默。
海风吹拂着我,时间在我身上留下了一点又一点的痕迹。
时间、吻痕、誓言、伤痕。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海面卷起层层浪花,悔恨早已无处可寻觅。
我面朝大海,发出悲烈的叫声,声音惊天动地,直冲云霄,可是jay永远都不会知道。
“啊!”
又是一阵尖叫。
我的脑子很乱,很想死去,但在死前,我还是想见一面jay,如果jay不肯跟我和好,那么我就去曼哈顿。无论在哪,都比在这个冰冷、充满虚情假意的家里要好。
我弯起双腿,将脸埋在双膝里哭泣。
十几米之外的柏油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蓝色出租车载着一车又一车的外地游客去往旅店。我坐在海边的背影,也像蝼蚁一样渺小,而身前的大海那么宽阔,气势恢宏,大到我的一点小情绪都能随意被浪花声给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