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在李三郎的搀扶下,缓缓地下了马车,此刻已经很晚,李旦对李三郎说到:“还有几个时辰,吾就要起身同太子一同入宫见驾了,汝也早些歇息,与汝所商之事,汝好好思量,吾等早作准备!”
李旦与李三郎在马车中的一番对话,令李三郎百感交集,此刻李三郎的内心始终无法平静,故有些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声:“喏!”便同李旦一道回了府。
这一夜,谁也没有能好好入眠。李客返回茅屋后与裴旻商量了明日对决之事、陈玄礼带着羽林军连夜搜捕陈无忌、张九龄连夜准备明日文试,可其中最难入眠还是李三郎,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他有机会登上大位,他不知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感受,紧张、恐惧、兴奋还是不安,他躺在床上,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屋顶,整整一夜,都没能平息。但除了此事之外,他还有一个最大的顾虑,此前诸事真的与自己的父亲无关吗?他会不会打算凭借一己之力扫清他人,最后让自己登基,让世人把罪名安在他的身上,而把这最终的胜利留给自己,那到时李三郎这个皇位到底还能不能坐的心安理得?他自己真的不知道。
辰时一刻,集仙殿外。太子李显、相王李旦二人已立于此处,等待面圣。今日是个大晴天,现在日头已高,但这样的清晨不免还是有些寒意。此时,集仙殿内走出一人,正是高力士,他大声说到:“陛下有请太子、相王入宫觐见!”
二人听到传唤后,连忙进入大殿,此时女皇帝已身着龙袍,高坐于龙椅之上,但精神状态却似乎有些不佳,妆容、配饰没有平日里的华丽,但女皇帝的威严却丝毫不亚于任何往日,二人见了女皇帝连忙跪地参拜,大声呼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二人参拜完后,女皇帝却没有开口,大殿之内格外安静,一时间空气似凝固住了一般,没有女皇帝的指示,二人也不敢抬头。终于,女皇帝缓缓开口道:“朕今日似乎身体有些微恙,竟有些乏了!”
二人一听,连忙抬起了头,望向女皇帝,女皇帝较往日精神确实有些不及,但也似乎并不太严重,太子开口说到:“还望陛下保重龙体!勿为国事过多操劳!”太子说罢,李旦也随声附和道。
女皇帝轻轻一笑,这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之意,继续说到:“朕本打算向上天祈福,能让朕身体康健一些,可这祈福的心不诚啊!朕又奈何啊!”
女皇帝此话明显话中有话,李旦意识到定是在责罚自己,于是连忙应到:“是儿臣无能!还望陛下降罪!”
女皇帝瞪大眼睛望了望李旦,说到:“汝何罪只有啊?朕望汝这一月,似乎都清瘦了,吃了不少苦吧?”
李旦答到:“儿臣不敢,这都是为了陛下祈福,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何况儿臣并未吃苦。”
女皇帝继续说到:“是啊,若是汝心再诚些,料想朕今日必定容光焕发,精神百倍,可奈何汝偏偏到了最关键的节骨眼上却走了,这定是神明念吾等心不诚,降罪于朕吧!”
女皇帝此话可不轻,完全可以理解为女皇帝的身体欠佳,全是因李旦所致,严格来说,所行之事若是对皇帝不利,那罪名可就大了;返回之事明明是上官婉儿相邀,女皇帝这么做无非是想把所有罪责扣在自己头上;但李旦深知女皇帝的脾性,若此时作过多解释,把罪名推给上官婉儿,那必定更会激起女皇帝的愤怒,于是只好说到:“是儿臣之罪,还望陛下降罪!不过儿臣也是因思念陛下,故斋期一满,就尽快返回神都了。”
女皇帝再次轻轻一笑,满是嘲讽地说到:“如此说来,相王还算有心了,朕就更不应该责怪汝了!”
李旦知道,此刻无论如何作答都是错,女皇帝此番话的目的无非是想把提前回来的罪过推到自己身上,而保全上官婉儿,想清楚此事,李旦干脆头磕在地上,不再作声。太子见状,怕女皇帝再行刁难、怪罪,于是连忙解围到:“陛下请息怒,儿臣料想王弟所言非虚,还清陛下宽恕。”
女皇帝沉默了片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继续纠缠下去也无意义,于是说到:“朕知道汝二人兄弟手足情深,朕也不再追究了。”
见女皇帝刚一松口,二人连忙一同应声到:“谢陛下!”
女皇帝继续问到:“汝二人今日一大早,急着见朕到底所为何事?”
太子左右望了望,然后说到:“请陛下屏退左右,此事事关重大,吾二人只能向陛下一人禀报。”
女皇帝犹豫了片刻,说到:“除高力士外,此大殿之内所有人尽皆退下。”女皇帝看了一眼太子和相王,继续说到:“高力士乃朕亲信之人,朕在此处总得要个人伺候,汝等尽可直言无碍。”
李旦看了看高力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太监,料想也应无大碍,女皇帝都把话说到此处了,若是硬要让他回避,似乎也不妥,到时大殿之内只有女皇帝一人,她疑心甚重,万一怀疑自己二人图谋不轨,那可就适得其反了。见众人退去后,于是李旦开口到:“禀陛下,其实儿臣连夜返回,是为了一件大事,急于向陛下当面奏报,万一奏报迟了,恐生祸端。”
李旦如此一说,到时让女皇帝精神为之一振,她把身子从龙椅上直起了一些,说到:“相王有何大事,须连夜返回奏报于朕,速速报来。”
李旦双手一拱,继续说到:“儿臣收到密报,这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