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夜下的山林静了,但寂静下的山林只有加倍的危险。这样的小山林里灵兽虽少,但总还是有的。羽轩在高高的树冠上盘坐调息已然有半日了。他在那树干之间扎满青藤,倒似一张藤椅。他在想早间与楚昂一战,实是少有的恶斗。
那楚昂腿劲锋锐,却似一柄六七尺的利刃,有质无形。他空手相对,使过了一十一招湮灭劲与三招寂炎指后,耗去的元气便已然大了。那楚昂远遁而去,他却躲在树上调息,不知不觉,夜已深了。
其时,月明星亮,天边上有一轮白玉也似的明月挂着,月光柔柔洒下,再也分不清枝叶上是有白霜还是有月光。但只觉北边丈许处一阵轻微的风响,羽轩凝神细听,却有人的脚步声。他灵识刚刚撒放,只见有三个黑衣人。但有一人身上,送来一股熟悉之感,那正是凌苍在金针上布下的神印。他登时疑心大起,轻手轻脚地跟去了。
不多时,转过几处山坡,走了几里山路,竟到了一处山凹之中。那山凹里有人家,人家少,稀疏的灯火亮光照着来路。
羽轩与众人的视线落在一间木屋里。那木屋简陋,屋上二楼处,但见窗边有绝色少女使屋子增色许多。那少女玉指纤柔,似无劲力,但拨过月光下的琴弦,曲调缓缓而升。她琴音动听,有如玉盘珠落,潺潺小溪,只是婉转不绝,曲调情深。
少女在窗边抚琴,那三个神秘人便也不出头,躲在一旁。不多时,少女的琴音渐渐小了,微不可闻。她一曲弹尽,缓缓立起身子。她身着一袭雪白长裙,把半个身探出窗外,手托香腮,静静地望着月光。有半刻钟,却突然轻声问道:“尹寒川还想纠缠么?”
那屋外草丛里,三个黑衣人跃将出来,一人笑道:“我等并非奉少爷之命,只是令尊担心秦小姐,我们这才寻来。”黑衣人声音浑厚,是个男子。
秦雪涵听了,不觉微微有气,在心中怒道:“爹爹就当真只记着一个家族么?”随即玉手轻扬,打出一枚金针。那三人哈哈一笑,三掌齐出,掌力好似一堵高墙,只见劲气微微激荡,内有一人便笑道:“秦小姐这般小瞧我们,既是吃过一次苦头,又岂容得吃第二次?”
秦雪涵听了,又轻轻跃出窗口。其时,夜里寒意甚重,天空渐渐飘散雪花。那雪花并不甚密,但秦雪涵的身形竟能在半空之中忽起忽落,蹁跹而动,便似凌空踏虚一般。
羽轩暗暗惊呼一声,再凝神细看。只见她跣足轻点雪花,身形方能不坠在地上。但如此踏雪,却更是难能。即便身躯轻若鸿毛,也未有这般美观。她衣裙本就是如雪一般的颜色,在那月光下、雪花里施展身法,只把她的气质衬托得更美了。
那三个黑衣人呆看之时,掌势推出便也缓了,被秦雪涵欺身而近,一只雪白袍袖内蕴劲力,把一个黑袍人拂倒在地。
另外两人蓦然一惊,急发掌力,但秦雪涵又脚踏雪花,又如一根轻羽一般飘摇而上。有一个黑衣人道:“云烟楼的身法极少有人能匹敌,尹竹,放醉龙香!”身侧的同伴点了点头,手中一个玉瓶。瓶内有药液,最能使人一时三刻手软筋麻。
那玉瓶被打上半空,迸裂而开,便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香气。秦雪涵不知底细,玉手仍然虚空按下。周遭雪花聚拢,化成一截丈许高的袖子一般,把两个黑衣人笼在当中。一宠成瘾:天价娇妻难搞定
这一日上,秦雪涵指着一个脚印,喜道:“这就是了,当初爹爹拿云貂给我练身法。”声音一落,羽轩从她身旁抢过,跳上一个山坡,果见一只巴掌大的小兽趴在那里,那小兽便是一只白貂了。白貂知觉,先行跃开。羽轩步法不精,换了四口气,便追不动了,坐着调息,但秦雪涵的身形立时抢上。她本就极精于身法,一晃身,踏了七步,已抢到了白貂之前。但见雪白的袖子内有劲气惊起雪花,雪花重重叠叠,如袖子一般把白貂罩在当中。白貂不能走出,便突见雪花里探进一只手,五指纤细,仿若无暇的白璧,轻轻捏住白貂脖颈。
羽轩走了过来,迟疑一下,道:“你这招武技可是袖云手?”秦雪涵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这可是宗门的不传之秘术。”
羽轩笑着把袖里挪天劲的玉简递了过去。秦雪涵展开看后,才惊疑道:“这里也有袖云手?运功之法也是一般,但自阴阳袖之后,那些武学名称我便不识了。”
羽轩点了点头,道:“这是我父亲从一人手中所得,或许是你们云烟楼丢失的。”秦雪涵沉吟半晌,还是把它交还羽轩,只道:“待我回得宗门,问明老师再说。”当下两人回转,却见远处那两颗树下立着四人,秦雪涵见了,面色不禁一变,携了羽轩的手轻轻地走了。
羽轩正欲说话,她轻摇了摇头,一路奔出数里,到了山脚下。她放开了羽轩的手,面色微红,但仍是在叫着:“好险……”
羽轩轻咳一声,问道:“他们是谁?”
“一个很烦的人。”秦雪涵见羽轩嘴唇微动,立时说道:“哎呀,你不要问啦。”
羽轩无奈,说道:“从这里向东,继而而向北去夏宁府,应当不远。”夏宁府是夏国都城,秦风尹雷四大家族皆在于此。
秦雪涵却摇头道:“我不回去,你要去你自己去好了。”
羽轩道:“我也不去,我要回吴城,此次出门,惜儿并未跟来。”当下两人径直向南,行了数日,翻过一座大山。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