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诚正在屋内关起门来伤心悲戚,却听见屋外有人敲门。
葛诚拭干眼泪,也不去开门,隔着门问:“什么事?”
“大人,燕王传唤您进府,说是要您去写信。”门外家丁传话。
“嗯,知道了。”葛诚收敛心神,洗了把脸,又换了一身官袍,出门去燕王府。
这个时候,燕王要写什么信?
燕王从应天回来之后,就对外宣称病重,拒绝接见任何人。他也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燕王了。
燕王府,空荡荡的。
燕王三月上旬从应天回城,布政使张昺就撤走了他派来监视王府的所有家仆奴才,宋忠的两万大军也撤走了。
来似一阵风,走也似一阵风。
唉,走了也好。
能好好地活着,比什么都强。
天空阴沉沉的,墨色浸染的云层,深一团浅一团的堆积,压在天上,也压在他的心里,葛诚看什么都是灰暗的。
“卑职葛诚拜见王爷,王爷万福金安。”葛诚声音沙哑,燕王斜倚在床榻,头发凌乱,也是一脸哀伤。
“葛大人,昨天,本王的弟弟,老十二,湘王,他死了。”燕王声音悲恸。
“老十二,八岁就受封藩王,长到了十五岁就去了荆州就任。”
“老十二这孩子,既爱学文又好学武,温雅有礼。”
“老十二见着本王总是四哥长,四哥短的,还叫本王教他射箭。”
“可是,这个年纪轻轻的老十二,却死了。”燕王掩饰不住伤悲,落下泪来。
“葛大人,本王记得你来北平之前,是在老十二府上当长史的吧?”
燕王一提起过去,葛诚立即又红了眼眶。
“回王爷,洪武二十七年,卑职就任湘王府长史,在荆州湘王身边呆了两年。”
“本王总是心存侥幸,觉得允炆这孩子虽然是当了皇上,有了君王的责任加身,宅心仁厚的性子总是不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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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葛诚回长史府写完给建文皇帝的信,再交给驿府的邮差带走送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一个呆坐在书房里,也不掌灯,任由黑夜席卷着漆黑将他完全包裹起来,陷入一片黑暗。
夜的黑,点上灯就能照亮。
可人的心呢,黑暗得深不见底,要用才能什么照亮?
那边厢,太液池医馆门口,扬尘已经收拾好了行李,马车上还放了一个大布袋,是今天在市集上买回来的书籍和新鲜玩意儿。
“姐,我走了啊。”扬尘向屋内的林谨说了一声,就准备跳上马车启程。
“等一等,把这些药带上。”林谨拿出一个布袋子,里面是十几个小瓶小罐。
“这一兜子,是各种各样的药丸,瓶子上都贴了标签,什么伤风,腹痛,刀伤,你一个人离家在外,有个什么病痛的,自己看瓶子吃药,症状轻的就吃一颗,症状重的吃两颗,若吃了一天还不见好,就去找大夫医治,听见了吗?”
“哎呀,这么多药,姐,我从小到大也没生过什么病啊。”
“行行行,都带着,我不生病万一别人生病,也是用得着的。老姐的药是顶好顶好的,药到病除。”
林谨其实还配好了一瓶毒药,能一粒毙命,但是思前想后,医者父母心,心存善念,治病救人,就没有给扬尘带着。
林谨有一种预感,扬尘这次离家,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他此行去执行的这个任务,难度不小,事情还很复杂,需要他耗在黄子澄府上很长很长的时间。
“扬尘,你要万事小心,好好的活着。我们应天见。快走吧,天快要黑了。”林谨拍拍小弟的肩膀道别。
“嗯,姐,我走了,应天见。有消息我就写信回来。”扬尘挥挥手,跳上马车,扬长而去。
十天之后,林谨和小绍也要和世子一起进京了,林中三剑三人同时以身涉险,深入敌后,还要赶着正式开战之前,想办法从京城脱身回来,不能拖了起兵计划的后腿。
这一场结合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假痴不癫,金蝉脱壳的连环计大戏,即将上演。
夜,彻底的黑了下来,黑得一望无际,既看不见灯光,也看不见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