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元年,三月十二日。
江芜茗离开北平的时候,霜雪还没有全部融化,屋顶树梢还都是白皑皑的积雪,去了京城应天十来天,再回来北平已经是春意盎然的景象,大树在抽芽,小草添新绿。
从应天回北平,江芜茗只用了五天时间,第六天早上,在春日暖阳的抚恤下,他先将燕王送回王府。
果然,王府里只剩下管家老颜和王妃徐仪华从徐府带来的仆人。
建文皇帝的诏令一下,所有的事情就瞬间被擦干抹平。
那些在王府里隐藏的,无处不在的眼睛,无处不在的嘴,无处不在的奸细,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偌大一个王府,立刻显得空荡荡的。
“王爷,现在整个大明上下都知道您得了重病。”
“所以您还是要委屈委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和外人接触,以防露出马脚。”
“嗯,本王会注意的,芜茗,你也万事小心。”朱棣点点头。
王妃徐仪华不在府上,应该是迫不及待的去东郊灵山,继续筹备备粮屯田了。
开春了,第一季春茬春耕的种子估计已经种下了。
江芜茗顺路又去了王府亲兵营,朱能和张玉也都不在,看样子是出门募兵和操练去了。
一切又回到了正轨上来,他们头上悬着的这把刀剑,终于还是暂时挪开了。
此次进京,赌一把人心,赌一把满朝文武百官和建文皇帝的心。
他们赌赢了。
在这一场攻心计的对战中,建文皇帝和燕王朱棣两方阵营,时时刻刻都在根据对方的动作,调整自己的战略和战术。
建文派系向燕王逼近三步,燕王就向后退了五步,中间留两步耐人寻味的空白,让建文派系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隐隐绰绰,吃不准也摸不透。
燕王派系再从后面绕道,突然出现在建文的面前,让建文派系将雾里的花,看成是枯藤老树昏鸦,将水中的月当作是破镜断壁残垣。
北平物资匮乏,是对财富充裕的应天构不成什么威胁的。
北平燕王重病缠身,是对紫禁城的建文皇帝形成不了什么压力的。
江芜茗在回北平都督府的路上,边走边回想,这段时间双方你来我往的每场对战:
去年夏天,建文派人检查燕王是否真的疯了,江芜茗化妆成燕王挡下那致命的一锤,连疼痛都感受不到的人,可不就是真的疯了么。
仙道诸天万界
“不过兄弟,咱们北平头上的警报暂时解除了,其他几个地方就大事不妙了!”
“大人,又出什么事了?”江芜茗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倒是和咱们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是另外的四个藩王,锦衣卫已经开始行动了。”
“大人,是哪四个藩王,都是边疆的塞王吗?”
“这次只有大同府的代王朱桂是塞王,其他三个都不是。”
“山东青州的齐王,荆州的湘王,云南的岷王,都是中原富庶州府分封的藩王。”
“兄弟,这皇城老朱家的人真是爱折腾,一天到晚都不叫人消停。”
唉,原来如此,这把悬在他们头上的刀剑没有落下,而是转向了别的州府。
趁这段难得的风平浪静,他们更要抓紧时间了。
京城养心殿的惊涛骇浪,换来了北平整个三月份的宁静。
在北平城内的两个湖泊中间,林谨医馆后山下的地下通道里,进行了一场又一场的排兵布阵与战场操练。
三月份,实施了王妃徐仪华的屯田计划,一万六千名家属,在东郊灵山的五座山上全面种植了第一季谷物。
三月份,朱能和张玉新增募兵三千,铸甲与兵器两千五百套。另外派人外出安排铸造火炮一百,火枪三千。
三月份,郑一貉把崇仁门几个院子的粮仓全部储满了粮食。
三月下旬,郑一貉还办了另外一件事。
淮扬菜的名家,临安百年老店楼上楼的首席厨子,被郑一貉安排进了太常寺卿黄子澄的府上做饭。
厨子烧了十来天的饭,每日菜肴丰盛精致可口,让黄子澄对这个新来的厨子赞不绝口。
有一天,厨子端了盆四喜丸子上桌,见黄子澄大快朵颐正高兴,就开口说道:
“老爷,奴才有个小外甥,字写得不错,人也机灵,老爷府上还缺不缺书童?”
“你外甥?多大呀?叫什么名字?”黄子澄吞了一颗四喜丸子,又喝了一口小酒。
“我外甥今年十七岁,叫林扬尘。”
“他字写得不错,要不奴才领他来给老爷瞧瞧?”厨子憨厚的笑着说。
“字写得不错?行,领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