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人打开燕王卧室前厅大门时,躲在屋外待命监视的几个茶水丫鬟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林绍脸上被踹了个大大的黑脚印,衣领子也被撕烂了,扬尘头上发髻被扯乱了半边,前胸后背都全是脚印,似乎是被人狠狠的在身上踩了几脚,林谨头上的对角方巾也歪了,袖子被撕烂了半截。
三人故意跌跌撞撞东倒西歪地走出房门,扬尘还扶着门捂着肚子蹲了一会儿,林谨压低的声音道:“燕王癔症发起病来极度凶险,切记不可让生人靠近,否则就会像我等一般,被乱咬乱打,这张药方是小人钻研癔症的独门秘方,请王妃按时给燕王服用,提醒诸位务必注意人身安全,在下告退。”
“谢过大夫,管家,送送大夫。”燕王妃用力咬着牙根,忍住没笑出来,心道这三个孩子也太能演了,估计明天一早,皇城金銮殿的那位就会知道,燕王癔症发作,将三个治病的大夫都打伤了。
“大夫,你们没事吧,燕王练武出身,下手重,还请三位多包涵!”管家老颜添油加醋增加戏剧效果。
“哎哟!哎哟!这燕王发起疯病来,打人也打得太狠了,管家伯伯,您也要当心呐,小心一靠近燕王,就被他一巴掌拍飞。我这小身板,哎哟!哎哟!怕是要躺几天才能下得了床。”扬尘又故意步履踉跄了一下,被林绍配合地扶住。
屋檐下传来轻微的惊呼声和倒抽气。
无处不在的眼睛,无处不在的嘴。
三人忍住放声大笑的冲动,心念,王府里的奸细这下可以消停几天了,靠近燕王就是一巴掌拍过来一脚踹过去,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管家老颜送三人出府,一路上迎来的都是深表同情的目光,再无家仆凑上前盘问半句。
夕阳一点点的下沉,留下一袭火凤凰般斑斓的彩霞,三人行至太液池,结冰的湖面倒映着绯红的天空,水天一色,让人目眩神迷。
今天是个好日子,不仅仅因为是元宵节。
三人回到医馆,关上大门和前厅各个门后,开始放肆的大笑。
“哈哈哈,扬尘你演得太像了,今日燕王府探子上书建文的小报题为:燕王发疯暴打三郎中。”林绍脱下被自己撕烂的外衣换上新衣笑道。
“你们两个活宝,一进屋就开始演,王妃和管家当时一脸懵逼惊呆了,搞不清到底是谁疯了。”林谨也笑弯了腰,扯下自己故意弄歪的头巾。
“我现在明白王爷为何想谋反了。”扬尘突然收起笑容。
“其实只是为了能活下去。”
“与其坐等头上的铡刀不知何时从天而降,不如放手一搏,求得一线生机。”
从古到今,世人喜欢用“好”和“坏”,“正”与“邪”去评价一个人。
可是,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靠着践踏别人的尊严与生命达到自己的yù_wàng与利益,这就是“好”?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用所谓至高无上的皇权任意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这就是“正”?
史书是可以被篡改的,颠倒好与坏,混淆正与邪,把道听途说变成铁证如山,将忠肝义胆抹成谋逆反叛。
历史真相,往往就是被打落牙齿时,不得已吞下去的那口血,不是局中人,永远感受不到疼。
扬尘哇哇地正喊着肚子饿,主卧室的墙后面传来三声轻微的敲击。
“是师傅来了。”林绍学着郑一貉之前演示的样子,用力推了推墙,滚轴滑轮转动,墙面打开,郑一貉笑眯眯的正提着一盏宫灯站在暗道入口处。
“三个娃娃,跟我来吧,吃饭去。”郑一貉招招手,带头进入地下暗道。
墙后是尺许宽的十多阶楼梯,往下走就是一条一人多高的暗道,挖土塑墙,地下通道修得极为规整,暗道里空气湿润流通,丝毫不觉得气闷。
“师傅,这地底通道选择两湖中央的位置挖空,主要用意是利用积水潭和太液池两湖形成水下隔音屏障吗?”林谨开口问道,声音在通道里不断回响。
“林谨小娃果然聪明,正是把两个大湖变成了天然的隔音墙,不然地底下打个铁练个兵,声音顿时就传出去了。”郑一貉低声回复。仙幻情缘之若叶
十年前,几人的交集,起源于一个“活”字。
十年后,几人再度联手,竟还是为了一个“活”字。
蝼蚁尚且偷生,为人何不惜命。
三人心中惊涛骇浪和翻天覆地,十万两黄金失窃案,如醍醐灌顶,脉络彻底清晰了起来。
“师傅,还有一事不明白,山海关调兵是宁王部下,你们是怎么跟着他们出的平阳府?宁王是否也已经投奔燕王?”扬尘擦干净手,喝了一口茶,收起插科打诨玩笑的表情,开始一本正经。
“宁王这次的待遇比燕王好上那么一点,大宁军被削了三卫,宁王手下兵力少了一半,宁王自然也是对建文小儿过河拆桥深表痛恨。”
“这次黄金运送能混迹于他们北上调兵的夜行军中,源于燕王被朝廷削减吃穿用度一事,燕王借口弄了一批瓜果蔬菜北上,供王府冬季储粮,不然这样被建文小儿虐待下去,府里上下要饿死人了,请求宁王北上调兵时行个方便,捎上王府的冬季储粮。恰巧大宁卫守将又是燕王旧部,燕宁两王前几年合作大败蒙古人,兄弟俩的军队自上而下关系融洽,互相关照。”
“于是宁王便和大宁卫的辎重部队打了个招呼,我们从吴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