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二人脸色大变,沈无照更是行至门后,目光警惕地盯着窗外的动静。
须臾,暗卫从房梁下跳下来,低声道,“是小门主。”只见于和抱着本书慢悠悠跨上台阶,一瘸一拐地边走边喊,“师兄,你在书房里么?师兄…”
季鸿赶紧起身,露出一副和蔼的笑容,“是你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我来请教师兄。”于和如今只有八岁,小脸儿上稚气未脱,笑起来温和无害,“我练到一半便不会了,师兄,你昨日和我说的我都忘了。”
如果这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凭这种软软糯糯的语调就足够讨人喜欢。但身为苍梧门未来的“新门主”说出这种话,季鸿掩去转瞬即逝的嘲讽,拍拍他的肩,“习武不能急于一时,慢慢来,才能稳扎稳打。没人陪你过来么?你的腿…”
他的目光触及于和的左脚。伤的不算太重,但毕竟涉及到筋骨,一旦养不好落下残疾,这一辈子差不多都完了。
想来那些老家伙就是看中这一点,近来才蠢蠢欲动吧。
季鸿在心中冷笑,“你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将养身体。这些东西都不急,师兄今日有事和客人商议,明日再教你可好?”
于和像是没看出任何问题,乖巧地点点头,“那我先走了,师兄别把我忘了。”
“不会。”他喊上暗卫,“送门主回去休息。”
将人送走,他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一个都没发现?”连一个小孩都看不住,他是养了群废物还是怎么着。
暗卫面露愧色,“是属下失职。”与其说他没看住,他压根儿就没看见于和过来。那孩子就像凭空出现一样,如果不是地上有响声,他根本都没注意到他已经站到台阶上来。
“自己下去领罚。”必然是他眼花了。
季鸿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刚要下手,沈无照在背后冷笑一声,问道,“当真如此?”
他的脸上还挂着温润的笑意,但眼底一片冰凉,“于和也不是神人,季兄手下的人不会连一个稚子都看不住罢。”
暗卫心里一慌,“确实是属下无能,还请副门主息怒,属下甘愿受罚。”
“滚。”
他心里一阵烦躁,扬手甩开令牌,冷冷道,“真是无人可用。”
“季兄这些人还算忠心,只不过人外有人,遇到对手罢了。”沈无照轻笑一声,“他们不知道,难道季兄猜不到于和为何会突然出现么?季兄还顾及情分,可在小弟看来,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季兄千万不要妇人之仁啊。”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除掉于和,我能名正言顺,也能给你多留出撤离的时日。”季鸿睨了他一眼,一语道破,“无照,你能屡屡从他们手中逃出来,手段自然比我高明,还有没亮出来的后手罢?”
沈无照状似不解,“季兄,你我之间不说暗话,我本没必要瞒你。当初事发突然,明心山庄的人我可没带出来多少。”
“除了明心山庄,就没有其他的势力了?不能吧,”季鸿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笑容,“我听说九阴在世时和无照你的关系不错,她的东西别人碰不得,可从来不会防备你。”
“无照,哥哥帮你不仅因为多年的情分,也是惜才,不愿你被埋没。若你我兄弟真心联手,无论是卓氏还是盛家,都不足为惧,还愁不能一统江湖么?”
沈无照不动声色地勾唇,“小弟来投奔兄长,就是打算协助兄长完成大业。如今我们已经是被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理应联手对付外敌,不是么?”
…
于和刚走出园子就已经累的冷汗涔涔,站在原地不停地喘着粗气。
四下无人,“暗卫”蹲下来和他平视,语调极其平和温柔,“腿疼么?”
小孩子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腿上毕竟还有伤,刚才又在季鸿面前演戏,不免得后怕。
他侧过身,示意于和趴在他的背上,“来,我背你。”
于和乖乖伏上,“多谢盛哥哥。我方才…”
“你方才做的很好,”背他的暗卫正是易容后的盛东臣,虽然顶着一张貌不惊人的面皮,但仔细看眼底的笑意还是能察觉出不同来,“你是个好孩子,有些事情没必要往心里去。”
“可是盛哥哥,我这条腿,还能有救么?”小孩儿眨巴着眼睛,不安道,“师兄也好,叔伯也好,他们仿佛都不希望我好过来。我这个位置…是不是坐不住了。”
再年幼的孩子,生在这种人家里,想的东西都要比别人复杂。盛东臣在心里叹了口气,温声道,“你只要好好活下去,继承你父亲的遗志做一个正直的人,你父亲在天有灵,也就放心了。”
“可我若是不反抗,我这条命也保不住吧。”于和还是稚嫩的语气,然而说出来的话足够让大人心惊,“我曾敬重师兄,可若是师兄步步紧逼,我也不会任人宰割。苍梧门是我父亲的心血,他老人家恐怕也不想看到门派落到这种小人的手里罢。”
“小门主…”
“盛哥哥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紧了紧手臂,“你今日让我去找师兄,也是希望我能听到这些话警醒自己,免得信错了人。可惜我还年幼,实在除不掉他。盛哥哥,你真的会帮我么?”
盛东臣微微垂眸,“自然。”
“那我能做什么,我是否能帮到你们?”于和跃跃欲试,“盛哥哥想知道什么,我都能告诉你